一把眼睛，點了點頭。

秦煜封起身走過去，微微傾身一把撈起那飄在水面的游泳圈，然后大步走回去，將游泳圈遞到小男孩面前。

小男孩伸手接過，小聲說了句：“謝謝?！?/br>
“不要呆在海邊了，叔叔送你回去好嗎？”秦煜封說著張開雙臂，就要去把那男孩抱起來。

“小攸！”突然他聽見一個聲音喊道，微微彎著的身子一瞬間僵在了那里，這熟悉的嗓音，清淡的語氣……

那男人疾步跑到過來，蹲到小男孩的身邊，見他渾身濕透，面色也不好，當(dāng)下問道：“你怎么了？”語氣里帶著無可抑制的擔(dān)心。

秦煜封身子僵硬，緩緩抬頭，就看到那張幾乎刻入自己骨髓的面容，臉上瞬間褪去了所有的顏色，他僵立在那里不知進退，仿佛身體和靈魂顫巍巍的脫離了開來。

季時年將孩子細細檢查了一番，見他沒事，稍稍松了口氣，似乎這才發(fā)現(xiàn)身邊還有個人，他抬頭去看，一瞬間也陷入了僵硬，這熟悉的身形，長長的頭發(fā)……大腦在短暫的空白之后，季時年強自壓抑住心中的情緒，說道：“是你？”

當(dāng)初那人說好讓自己等著，可是他在更深露重中等了那么久，卻終究沒有等到對方的身影，他將自己的一顆心一次次捧到那人的面前，可是對方卻一次又一次的推拒出老遠……季時年本以為自己是恨他的，可是當(dāng)這一刻，秦煜封就站在他的面前，季時年看著他高挑卻清瘦的身子，看著他鬢邊斑駁的白色，心中除了酸澀之外，竟沒有一丁點的恨意。

他向來不是個寬懷大量的人，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為何會這么平淡，或許是時光的神奇和強大，也或許是懷中這個生的與他神形皆似的可愛的孩子，消磨了他心中的那些怨憤，填補了這些年來的孤寂。

……

他的語氣淡淡的，仿佛和一個雖然相識卻又無關(guān)緊要的人打招呼，但就是這樣的淡漠語氣，打在秦煜封的耳膜心間，卻猶如一擊悶雷，砸的他頭暈?zāi)垦?，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神志，恍惚間，他聽見自己問：“這孩子是？”

季時年面色幾不可查的變化了一下，這么簡單的問題，他卻一時間不知要如何回答，正糾結(jié)之際，懷里的孩子怯怯的喚了一聲：“爸爸?！?/br>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秦煜封卻聽的清清楚楚，一時間心中千滋白味，最后都化為了蒼涼，你竟，竟連孩子都……這樣大了嗎？

…………

☆、第73章

敏銳如季時年,一瞬便察覺到了他情緒的變化，他看著秦煜封面上的墨鏡,突然很想知道他眼中的神情，這么想著，便也這么做了，鬼使神差般，他伸出雙手緩緩將那方墨鏡摘了下來,對方眼中的寥落和痛色分毫不差的映入了他的眼中。

秦煜封站在那里無知無覺,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對方拿走了自己面上的遮擋，他垂下的手握了握拳,迅速的掩去了眼中神色，只是說話的語氣卻有些干澀,唇邊露出一個淺笑，說道：“你的兒子,很可愛！”

夸贊是真心的，苦澀卻也是真的。

季時年淡淡笑了笑，說道：“是呀！”

秦煜封看著他這個笑容,一瞬間有些失神，這樣溫和中帶著些自豪的笑意，是他不曾見過的，他忍不住細細的端詳了季時年一遍,脫口而出道：“多年不見，你倒是改變不少?！碑?dāng)年那些逼人的凌厲和冷漠竟是淡了許多。

“世間萬事都不是一成不變的?！奔緯r年抱著兒子從沙地上站起身，看著秦煜封刀削斧刻的一張堅毅臉孔,那上面早已不見了初見時的溫潤謙和，卻又不同于自己當(dāng)年那寒冰般的冷漠，只是面上的表情少的可憐，仿佛歷經(jīng)了滄桑之后的靜湖，波瀾不驚。

秦煜封一瞬間沉默，是啊，什么都變了。

過了一會兒，季時年說：“孩子身上都濕了，我?guī)厝Q身衣裳?！?/br>
“嗯，”秦煜封點了點頭，想起什么，又補充一句，“海邊危險，今后別讓他一個人出來了?！?/br>
季琛攸雙手摟住季時年的脖子，正神情懨懨的伏在爸爸的肩頭，聽見這話，小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季時年感覺到他的反應(yīng)，心中便有幾分了然，嘴上說道：“我方才一時不注意，這才讓他一個人出來，下次會注意的?！?/br>
秦煜封站在那里，看著他們父子相依著離開的背影，不知為何，心中一陣空蕩與不舍，仿佛心間某個地方，空了一塊。

季時年抱著懷中的小家伙走了幾步，眼中的神色嚴(yán)厲起來，開口問道：“你剛剛干什么去了？”

季琛攸抬頭，看到父親面上嚴(yán)肅的神情，不由有些害怕起來，季時年雖然對他許多時候是縱容的，但是涉及到原則和安全性的問題，卻從不含糊，一旦嚴(yán)厲季琛攸還是畏懼的。

季時年見他不說話，沉下了面色：“爸爸問你話呢，說話！”

“我……”季琛攸抿了抿唇，雖然害怕被懲罰，但還是說了實話，“我想去游泳?！?/br>
“我不是說了下午帶你去嗎，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季時年忍不住聲音大了些，但是下一瞬又壓下了情緒，“剛剛怎么了？”

“我的游泳圈被海水沖走了，我想要撿回來，結(jié)果摔到了水里?！?/br>
季時年心下一驚，抱著兒子的手下意識緊了緊。

小孩雖然年紀(jì)不大，但卻比一般同齡的孩子敏感許多，他感受到爸爸的緊張，匆忙的說：“爸爸你別擔(dān)心，小攸沒事的……剛剛那個叔叔救了我，叔叔還幫我找回了我的游泳圈?！?/br>
……

秦煜封看著那越走越遠的背影，愣愣的有些出神，卻在下一瞬，走遠的人突然停住了腳步，秦煜封一瞬間以為是自己眼花，可是接著，他看見那人轉(zhuǎn)過了身來，他聽見季時年問：“中午有空嗎，一起吃個午飯吧！”

這一瞬間，秦煜封竟然有種得到救贖般的感覺，他還來不及多想，就點頭答應(yīng)了。

秦煜封坐在餐桌上的時候，心中還有中不真實，飯桌上，季時年會不時給季琛攸夾菜，他從前除了東西的味道，并不怎么在意吃喝，也不如何在意旁人的感受，可是現(xiàn)在卻是處處經(jīng)意或不經(jīng)意間的為兒子考慮。

“啊，爸爸，我不喜歡吃這個。”季琛攸看著被爸爸夾到自己碗里的青菜，抗議道。

“這個吃了好，”季時年看他一眼，說道，“乖乖吃飯。不要挑食?！?/br>
季琛攸見抗議無效，最后還是妥協(xié)了，不情不愿的夾起碗里的青菜送進了嘴里，皺著一雙小眉頭慢慢的嚼著。

秦煜封看的甚覺有趣，不知不覺面上露出了點笑意，可下一瞬，想到這孩子是季時年和另一個女人生的孩子，心中又覺得有一口氣進不去出不來，卡在喉頭堵得慌，眼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