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椅子的靠背上。

“我去點(diǎn)杯喝的?！彼噶酥覆贿h(yuǎn)處屏幕上滾動的電子菜單。

夏曉小點(diǎn)點(diǎn)頭，“不著急?！?/br>
這個點(diǎn)來買咖啡的人少得可憐，陳原點(diǎn)了杯冰拿鐵，然后站在收銀臺右側(cè)的等候區(qū)，從口袋里摸出手機(jī)。

[你到咖啡廳了？]唐舟問。

陳原答：[到了。]

其實(shí)他沒有告訴唐舟這件事的必要，可是他也說不上來為什么，就是覺著唐舟可能會想要知道。

[你們要談多久？]

[應(yīng)該很快吧，我晚上還要加班，也不可能呆太久。]

[你幾點(diǎn)下班？]

[今天估計(jì)八點(diǎn)多就能走。]

[我去接你。]

陳原剛想說不用，店員將一杯冰咖啡放在吧臺上，“您的冰拿鐵好了！”

他收起手機(jī)，說了句“謝謝”，拿過冰拿鐵走向窗邊的位置，然后在夏曉小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兩人對視一眼，又迅速移開視線，似乎在這個關(guān)口，他們倆無論說什么、做什么，都顯得違和又多余。

夏曉小寒暄道：“外面很熱吧？”

“是。”

夏曉小點(diǎn)點(diǎn)頭，拿起手邊加滿了冰塊的果汁放到唇邊輕輕吮了一口。陳原晚飯時喝了不少水，盡管這會兒并不覺得渴，卻也拿起咖啡杯跟著喝了一口。

來之前，他有過各種合理不合理的猜想，就是唯獨(dú)沒想到夏曉小放下玻璃杯后，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我把你的房子賣了?！?/br>
陳原一怔，心里很不是滋味。難道她今天專門約自己出來，就是為了親口告訴他：我把你的心血賣了。

這不僅僅是心血，更是他理想的具象化，是讓他覺得無論外面的世界如何兇險，他都有四面寫有自己名字的高墻為他遮風(fēng)擋雨。

更重要的是，她理應(yīng)知道這件事。

陳原望向?qū)Ψ?，似乎想要從她的表情變化中推度她的意圖，夏曉小卻低下視線，又拿起桌前的果汁一小口一小口地吮起來。這讓他心里有點(diǎn)莫名的煩躁，他在這一刻腦補(bǔ)了許多動機(jī)，比如離婚后撕破臉皮的雙方，因?yàn)橹獣愿髯缘娜觞c(diǎn)，所以更容易向?qū)Ψ阶龀鼍珳?zhǔn)的打擊……

沉默猶如一片蔓延開的烏云，難以遮掩的失落迅速壓低了陳原的眉梢，他低聲說：“本來就是你的東西，你想賣就賣吧?！?/br>
夏曉小卻沒有露出他想象中得洋洋得意的神色，與之相反的是，她似乎長舒了一口氣。

當(dāng)初決心要回家之后，她不是沒有想過跟陳原商量賣房的事，可是以陳原的性格來看，他很大概率不會同意，她都能想象到他淡漠地說：沒必要。

要么說沒必要賣房，要么說沒必要對半分。還不如先斬后奏。

夏曉小低頭從包里拿出一本薄薄的折子，放到桌上。

陳原定睛一看，這是本存折。

“你應(yīng)該有不少要用錢的地方，希望能解你的燃眉之急吧?！毕臅孕⒋嬲弁频剿媲?，到現(xiàn)在她還以為陳原借住在王子林家。

似乎擔(dān)心他期望過高，她有點(diǎn)難為情地說：“我馬上就要搬家了，也需要用錢……這些是還完貸款、交完所有手續(xù)費(fèi)之后，剩余的一半?！?/br>
陳原瞠目結(jié)舌，視線落在上存折紅色的封面上，反彈后撞上她的鼻尖。

夏曉小想到什么似的，又從包里摸出一個車鑰匙，推過去。

“車我也開不走，還是你留著吧?！?/br>
離婚分財產(chǎn)的時候，她曾經(jīng)讓陳原將那輛冒黑煙的豐田留給她，當(dāng)時陳原嘴沒說什么，離開家的時候卻還是留下了跑車的鑰匙。

為了緩解此刻尷尬的氛圍，夏曉小半開玩笑地說：“這幾年房價漲了不少，倒是比市面上不少理財產(chǎn)品還要賺錢?！?/br>
陳原張了張嘴，雙肩在吸氣微微提起，隨后又隨著吐息向下沉去，他閉上嘴，兩根利落的眉毛擰了擰，最后才極其不自然地從牙關(guān)間擠出一句：“為什么？”

“為什么？”夏曉小跟著他重復(fù)了一遍，隨后才意識到他的意思，她笑到：“我家那邊的物價沒有你這里這么高，我用不了這么多錢?！?/br>
陳原這才想起來她說自己要走了。

“你要回家了嗎？”

“是啊，我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平時都見不到朋友，還是回去呆著更自在一些。”

夏曉小的父母并不喜歡陳原，他們一直想要女兒留在身邊，更傾向于讓她找個本地人結(jié)婚，相親對象都介紹過不少，沒想到女兒非要跟著對方搬去一線大城市。

陳原到他們家做客時，無意中聽到他們勸曉小跟自己分手。

他們把曉小叫到廚房里，說是要讓她幫忙洗個碗，卻不知道房間的隔音并不好。

“我找人算過你們的八字啦！你們根本不合的??！”

夏曉小沒好氣地說：“你們不要這么封建迷信好不好？都二十一世紀(jì)了還信這個……”

“而且他是單親家庭呀！父母離婚了?！?/br>
“我是跟他結(jié)婚，又不是跟他爹媽結(jié)婚?！?/br>
結(jié)婚時他曾經(jīng)向曉小的父母保證，就算在陌生的城市里，他也不會讓曉小感到孤單——當(dāng)時他說得言之鑿鑿，現(xiàn)在想來，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為了向誰證明所謂的八字不過是無中生有。

陳原伸手將桌上的東西推了回去，“你這幾年都沒工作，再找工作估計(jì)不容易?！?/br>
夏曉小像是早就猜到他的反應(yīng)，立即將東西推了回去，“我結(jié)婚前還有點(diǎn)存款，加上這些完全夠用了，剩下的你拿著吧，還能付個首付呢……”

見陳原半天不說話，她故作輕松地聳了聳肩，“我家的條件你也知道，又不是揭不開鍋。那一半夠我活得逍遙自在了?！?/br>
她還想說你家里都沒有給你留過一分錢，這些錢對你來說更有用，隨即便發(fā)現(xiàn)不合適，只好硬生生將句子吞了回去。

短暫的沉默過后，夏曉小看了眼手機(jī)，從咖啡桌前站起，“家里還有好多東西要收拾，我先回去了?！?/br>
陳原跟著站起來，“你什么時候走？”

“下周五。”

陳原躊躇道：“……需要我?guī)兔?？?/br>
夏曉小婉拒道：“人多手雜，我自己理更快一些。”

兩人一齊走出咖啡廳，站在人行道邊叫車。此時天色還未暗下來，夏天真是個美好的季節(jié)，六點(diǎn)多了還是白晝，讓人覺得一天的時光無比悠長，好似連短短一分鐘都能被掰成好多瓣使用。陳原送她坐上出租車，夏曉小跟司機(jī)確認(rèn)起地址。隔著透明的車窗，他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