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書籍器具已摞成小山，令人望而卻步。

郝亮撓了撓頭?！芭雠鲞\(yùn)氣吧?！彼f。彎腰便向堆放東西最雜亂，灰塵落得最多的地方鉆去。嚴(yán)珂見他搬動書籍，一陣灰揚(yáng)起，又落到他的頭上，不由得抓住了他的肩膀，輕輕在他頭上撣了撣。

“你要找什么？”他問。

“慧石。”郝亮道，“方秋水認(rèn)得趙雪寒，說不定會有這種東西。還有另一樣……”他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有說出來。

“據(jù)我所知，方先生很少用慧石?！眹?yán)珂道，“他記憶力不好，曾說過‘用了慧石，之后也想不起來看’的話。我不認(rèn)為你能找到?！?/br>
郝亮搖了搖頭。他仿佛想起什么，臉色漸漸沉了下來?！八?dāng)然是有慧石的?！彼?，“并且他也知道……”

郝亮的聲音低了下去，他蹲下身，繼續(xù)翻找起來。在抽出落滿灰塵的茶壺和茶罐之后，他在書架的深處，在裝滿各色靈石器物的盒子底下，終于找到了一個小小的布包，打開后，里面滿滿是紅色石榴籽大小的石頭。

那石頭大概是因為很長時間沒人碰過，表面已經(jīng)不再光澤。郝亮呼出一口氣，將慧石揣入懷中，對著嚴(yán)珂得意地笑了一下。

“我就說他肯定會有的?！彼f。

嚴(yán)珂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暗@真的是儲存記憶的？”他說，“不會是方先生用來干別的事的？”

“方秋水在那放靈石的盒子里，也有不少慧石。我覺得那些慧石是他用來做別的用途的。”他說，拍了拍胸口，那一小袋石頭沙沙作響，“我們先回去看一下，若是不對，再回來找?！?/br>
“或許能直接同方先生講，讓他將有趙雪寒的慧石給我們?！眹?yán)珂道，“不必這樣自己偷偷找?！?/br>
郝亮搖頭?！安恍校彼袂樽兊糜行﹪?yán)肅，“這事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為什么?！眹?yán)珂問。

“我有我的疑慮?！焙铝量粗鴩?yán)珂，答。

嚴(yán)珂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將那些被郝亮弄亂的東西小心歸位，然后從自己懷中掏出扳指，藏在房間的角落之中。

“我們走吧?！彼麑铝琳f，“既然不希望被方先生發(fā)現(xiàn)，那便不要在這里待太久了?！?/br>
二人仔細(xì)將方秋水的房間整理好，盡量不被人看出一絲翻找過的痕跡后，便出了密室，回到趙雪寒的家里。剛進(jìn)房間，郝亮就立即坐了下來，打開裝有慧石的布包。

他隨意拿出一塊慧石，放出其中的影像。只見一片石壁出現(xiàn)在眼前，方秋水的視線向下，正落在他自己揣在袖中的手臂之上。

“峰頂被魔氣屏障，修為不夠的人，是上不來的?！壁w雪寒的聲音從慧石中發(fā)出，“你也不例外?！?/br>
郝亮眨眨眼睛，望向嚴(yán)珂。

“應(yīng)當(dāng)是找對了。”他說。

“是?！狈角锼穆曇魪幕凼袀髁顺鰜?，“我站在這里就好?！?/br>
亮光一閃，影像消失。郝亮將慧石放到一邊，與其他還未觀看的慧石分離開來。

“這段記憶不行。”他說，“只有趙雪寒的聲音，卻沒有形象。沒有形象的話，魂魄也無從依托?！?/br>
郝亮又掏出幾塊石頭，依次將方秋水的回憶放了出來。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眉頭卻越皺越緊?；貞浿?，有方秋水在清霄派修行的片段；也有他告別梁鐸，自行修煉的畫面。在這之中，他與趙雪寒相遇幾次，但每一次都只有聲音。

趙雪寒的形象，竟一次都沒有出現(xiàn)在方秋水的視線之中。

“奇怪?！焙铝拎溃胺角锼c趙雪寒對話時，從來沒有直視過他。”

他抬眼看向嚴(yán)珂：“你注意過這點(diǎn)嗎？”

嚴(yán)珂緩緩搖頭?！胺较壬c趙雪寒交談時，我很少在旁邊?！彼溃安⑶叶怂坪跻膊怀Ｒ娒??！?/br>
“是嗎？”郝亮沉思，他拿著慧石反復(fù)觀看，另一只手摸了摸下巴，“……還是不太對?！?/br>
影像變幻，方秋水來到一片殘垣斷壁前。那里已經(jīng)過多年風(fēng)吹日曬，看不清建筑原本的樣貌。他走到一面似乎是照壁的墻體前，看著墻頭上的灰塵，輕輕嘆了一口氣。

“方秋水這個名字，我似乎聽得過……”郝亮喃喃道。方秋水那漆黑如同盲人的眼一直在他腦海中縈繞。

嚴(yán)珂感到奇怪。“你自然是聽得過，”他說，“你還曾與他見過面……”

“這我是記得的?！焙铝恋?，“我不是說六十年前的事，我在想是不是在更久之前……”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手指在慧石之間摩挲。接連放過了幾個影像，郝亮都一一搖頭。直到他摸到一顆表面最為粗糙的慧石，他將氣運(yùn)于指尖，觸摸慧石時，慧石發(fā)出光芒。然而放出的影像卻沒有一個人影，只是一片黑暗。

“礙手礙腳！”一個清脆的女童聲音從慧石中傳來，隨即便是一聲悶響。隨著一個孩童吃痛發(fā)出的低低呻|吟聲，幾聲嬉笑也傳了出來。

“沒有影像，慧石大概是損壞了。”嚴(yán)珂道，“那趙雪寒的形象，也不會在這顆慧石中了。”

“不。”郝亮道。他探身向前，眼里閃著異樣的神采?！斑@顆慧石非但沒有損壞，還十分珍貴。”

“我們唯一能在方秋水的記憶中找到趙雪寒身影的機(jī)會，很有可能就在這顆慧石之中。”

第93章起始

一片黑暗，孩童的嬉笑之中，傳來幾聲悶響。

“滾開?！笔且粋€男孩的聲音，“沒人告訴你不要橫躺在地上嗎？”

孩童吵鬧之聲由遠(yuǎn)及近，鞋底踏著石板路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隨著“啪啪”幾聲響動，似乎有人從倒在地上的男孩身上跳了過去。

窸窣的衣料摩擦聲音傳來，隨即被“咚”的一聲巨響打斷。男孩嘴里發(fā)出“唔”的一聲，好像是下巴磕在了地上。周圍孩童的嬉笑越發(fā)強(qiáng)烈。

“真可惜了這件新衣服?！迸⒌穆曇舫錆M笑意，“儀式將近，趁著爹爹心情好，你才得來一件。一會爹爹看到你這個樣子……”

她發(fā)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皠e說，這幾個鞋印和你還挺配?！绷硪粋€男孩的聲音，“跟衣服上的印花似的?！?/br>
“哥，你又何必告訴他?！迸陕曕凉值溃胺凑窍棺?，也不知道。就讓他一會帶著這鞋印在爹爹面前現(xiàn)現(xiàn)眼，又能怎樣嘛。爹爹總不會因為這點(diǎn)事罵你?！?/br>
“也對，也對。”男孩笑道，他壓低聲音，似乎在對女孩耳語，然而在慧石中卻聽得清清楚楚：“一會等他自己收拾干凈了，我再拌他一跤，再給他印上幾個?！?/br>
布料輕響，倒在地上的男孩似乎默默地站了起來。他的手拍在衣服上，發(fā)出“嘩嘩”的聲音，似乎在排掉身上的灰塵。

“少爺，小姐，老爺已經(jīng)在催了，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