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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一軟,方才想要拔刀的想法也早已被驚得飛到了九天外。他和身旁人對視了一眼,頹唐地坐回了席間,有些垂頭喪氣。蘇疏勒只覺得他今晚答應(yīng)來這個宴席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可惜世上沒有后悔藥,他心中再是氣惱憤懣,也只能強撐著面上鎮(zhèn)定,想要保住最后一絲顏面走回席上坐穩(wěn)。他還有的是機會,只要讓這六皇子不再來搗亂,他仍舊有信心再使手段拿下一局,再狠狠挫敗雍國的氣勢……他倉惶轉(zhuǎn)過身想要邁開步子,還未行動,一只如玉般白皙修長的手卻攔在了他的面前。沈驚鶴收回止住他的步伐的手,語調(diào)帶著詢問與懇切,“右賢王當真不聽曲子了么?雖說這樂器有些不太入流,但父皇若知您思鄉(xiāng)情切,破例讓我在殿上演奏一番亦不是沒有可能。”這六皇子到底要羞辱他到幾時?蘇疏勒面色發(fā)黑,怒氣沖沖地一擺手,“不必了!”言罷,當即就要拂袖離開,卻再一次被沈驚鶴攔下。他又驚又怒地看向沈驚鶴,沈驚鶴的面上似乎也是盛著滿滿的無奈。他沖著蘇疏勒一拱手,“既然右賢王聽夠我吹奏笳樂了,那禮尚往來,是不是也輪到您彈一首琴曲了?”“你說什么?”蘇疏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讓他堂堂胡國的右賢王在這兒彈琴?像一個伶人樂師一樣?拒絕的話剛要脫口而出,沈驚鶴的面色卻是一沉,“還是說,我大雍的皇子能為您吹奏胡笳以相娛樂,雍國的天子卻當不起您右賢王一撫琴呢?”蘇疏勒冷笑一聲,“我若是說不呢?”“您可聞天子之怒,伏尸百萬;諸侯之怒,血流漂杵?”沈驚鶴神色淡漠,眼角卻挾著一絲狠厲,“我雖只是一介小小的皇子,但若是想要流血五步之內(nèi),卻也不是辦不得!”“你膽敢威脅我?”蘇疏勒驚怒交加,眼神卻不自覺瞥向遠處已聞聲遽然驚起的武士。他雖在胡地地位崇高,但靠的多半還是出身,其實于武藝一道并不擅長,否則也不會帶了良多彪形大漢一路護行。沈驚鶴知曉他心中盤算,冷笑一聲,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右賢王大可試試,是你的武士趕過來快,還是你我之間不過五步的距離更快!”蘇疏勒終于有些慌了,他不知道眼前人的武功到底如何,但既有把握說出這番話,想必亦不是什么善茬。權(quán)衡一番,他只有心不甘情不愿地接過遞到手中的琴,胡亂撥了一下弦。刺耳嘲哳的琴音響起,讓殿內(nèi)原本帶著驚詫與暢快看二人交鋒的群臣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見他終于肯彈琴,沈驚鶴心頭也是微微一松。他哪里會什么武功,不過全靠一股子銳不可當?shù)臍鈩輷沃T了。沈驚鶴復抬了抬眉梢,“八音廣播,琴德最優(yōu),君子守以自禁也。我大雍上下無不以琴為德為儀,連尋常百姓也可奏一曲短短的。右賢王雖躡高位,竟連一聲和順琴音也難以奏出……”他又想了想,面帶遺憾地搖搖頭,“方前右賢王可是道胡人‘不為小禮以自煩’?如今看來,卻不知這究竟是不煩小禮,還是竟連小禮也不知了。”殿內(nèi)又是哄堂大笑,蘇疏勒在笑聲中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他狠狠瞪著眼前人,指甲幾欲掐進rou中,熊熊怒火幾乎將他的理智燃燒殆盡。皇帝隱去眼中笑意,咳嗽一聲,故意板著臉訓道:“皇兒不可如此無禮,胡地偏遠,右賢王縱是不會奏琴,倒也無甚可指摘之處。”沈驚鶴后知后覺地了悟,連忙向右賢王作了一揖,語氣中是滿滿的誠懇,“原來如此,倒是我思慮不周疏忽了。”他又抬起眼,滿懷歉意地看向蘇疏勒,“還望右賢王大人不記小人過,切莫介懷方才沖撞之處。我生長在民間,學習宮中規(guī)矩還未多久,正如你們胡人一般不拘小禮。不過話又說回來,說不準右賢王看到我這樣不羈的性子,倒是覺得頗有北境風范,甚是投緣呢!”言罷,又靦腆地笑笑,只把蘇疏勒差點沒氣得個倒仰。他用顫抖的手虛虛往前一指,咬牙切齒。“好……好,倒是我小看了你!六皇子,咱們走著瞧!”※※※※※※※※※※※※※※※※※※※※沈驚鶴:我們一個不識抬舉,一個不懂禮數(shù),投緣得很??!蘇疏勒:???第19章盛大的宴席以右賢王拂袖而去的盛怒告結(jié),早前殿內(nèi)的緊張氣氛也隨著他的離開蕩滌而空。然而眾人掃向沈驚鶴的視線卻是神情各異,有人感慨,有人崇敬,也有人含著不露聲色的提防。皇帝還要與內(nèi)廷商量幾日后正式的和談,因而只匆匆說了幾句場面話后就先行離去,臨走前還不忘對著沈驚鶴嘉許地一頷首。能混到如今位置上的又有哪個不是人精?此舉一出,當下便有幾位向來以長袖善舞著稱的大臣相互使了使眼色,三五人一同堆著笑意上前不住恭維著六皇子,只將他如何盡滅胡人囂張的氣焰大贊一通,直吹得天上有地下無。“你先忙著,四姐還待我跟她好好說說今日你是如何威風呢?!鄙蜃寇幮覟?zāi)樂禍地拍了拍他的肩,不顧沈驚鶴頻頻傳來的求救眼神,笑著遠離了人群。沈驚鶴暗嘆一聲,只得耐下性子笑容得體地與他們客套周旋。他雖不急于拉攏這些見風使舵的臣子,不過若與他們暫時處好關(guān)系,日后少不得還有能利用一二的地方。正在此時,忽有一道嫉恨的眼神如芒刺背。沈驚鶴一偏頭,直直對上大皇子不甘的神色。他頗感無趣地撇撇嘴,突然故作挑釁地一揚眉。大皇子本就憋著氣,當下更是惱得冷哼一聲,直接甩手走人。沈驚鶴這般孩子心性的舉動落在一直孤立于一旁的三皇子眼里,卻并沒有讓他緊鎖的眉關(guān)撫平幾分。他看著被大臣們團團圍住只露出一半側(cè)臉的少年,腦海中第一次傳來了如此清晰的危機感。這個六皇子,絕非表面看上去那樣簡單……沈卓旻面色自若地將折扇“啪”地一聲合起,旋身離殿。卻是無人看見,在殿外長廊一方燈火照不到的拐角處,一個早已等候多時的身影聽聞腳步聲,立刻警覺地轉(zhuǎn)過頭來。黑暗中,他慢慢朝那個看不清面容的影子走近,冰冷的語調(diào)寒過晚風。“……我們的計劃,恐怕要加緊籌備了?!?/br>……三日后,昭年殿內(nèi)。禮官奉迎著胡袍打扮的蘇疏勒一行人至殿門等候,三日的休息已足夠他將先前的怒氣平息,他的臉上也重新掛上了慣常陰惻惻的笑。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內(nèi)心的痛恨并未隨著時日而消減。蘇疏勒看向殿內(nèi)深處持身直立的六皇子,前幾日的一幕幕屈辱仍歷歷在目,他的眼中不由劃過一道陰狠。這次,他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時辰已至,恭候許久的鐘鼓齊鳴,莊嚴恢弘的雅樂聲中,皇帝隨宮廷儀仗出而落座。通事舍人走至殿門前,略一躬身,“還請右賢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