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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性情。更何況如今自己身邊本就沒有幾個得力的人才,若是任由成墨在此處被大皇子活活打死,不說自己將折了一臂,便是連剩下的宮里人恐怕都要背地里暗議他無能,他本就四面楚歌的處境亦將更加危急。他緊抿著唇,面上一片凝重,腦中卻是急速思索著有無破局之法。他前后想出了幾番說辭,但隨即又被自己一一否決,心中憂慮之情更甚——難道,他今日當(dāng)真是保不住成墨了?正當(dāng)他覺得前路一片黑暗,額邊亦隱隱沁出冷汗之時,亭中響起了一聲無奈的輕嘆,清朗的聲音緊隨其后。“大皇兄,想來他亦不是有心如此。如今這一番教訓(xùn)下來,他恐怕一二周都下不得床。不如就此小懲大誡,景致如此清嘉的鯉溪朱亭,若是鬧出人命,倒是顯得不美了?!?/br>沈驚鶴猛地抬起頭,眼神驚詫地望向開口之人。這是……五皇子?可是,他們素不相識,他又為何要幫他?沈卓軒看著底下糾纏作一團(tuán)的宮人,頭疼地揉了揉額側(cè)。自打太子病故后,大皇子一派就開始動作頻頻,不安分了起來。大皇子曾暗地里派人試探過他幾次,近些時日更是愈發(fā)頻繁地接觸他,其間的招攬之意不言自明。但他逍遙自在慣了,又向來對奪嫡不感興趣,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的當(dāng)那閑云野鶴,故而多次借故推辭。今日大皇子借口對弈又來找他,他實在推脫不得,只能隨著大皇子來鯉魚溪賞景,一邊手談一邊故作不知地打著太極。誰料一局棋局未完,新入宮的六皇子偏又誤闖了進(jìn)來,這也便有了眼前的一番鬧劇……他本就看不慣大皇子暴戾的性子,如今看著眼前少年唇瓣緊抿面色蒼白的模樣,更是心下同情,不由得開口替他討個面子。話音落下,卻是讓亭中人皆愣了一愣。大皇子一怔,面色愈沉,但仍勉強(qiáng)忍著氣揮手示意宮人稍停。不去理會成墨氣息微弱的哀吟,大皇子定定看著桌上的殘局,眼中似有暗低風(fēng)云盤旋。“本殿倒是有心饒過他,只是被他這么一鬧,本殿連烹茶對弈的興致都敗了七八分。這狗奴才,卻是拿什么來賠?”沈卓軒略一沉吟,心下暗嘆好人做到底,自己既然已開了口,便索性想辦法將這小太監(jiān)保下。難得宮中多出了這么一位風(fēng)采卓然的人物,自己又瞧得上眼,如此便是賣與六皇子一個人情又如何?“既是被他攪亂了棋局,不如便由六皇子替皇兄與我下一盤棋。若是他贏了,皇兄便高抬貴手饒了這奴才一次。若是他輸了……”沈卓軒微一停頓,別過眼來,意有所指地看了沈驚鶴一眼。“若是他輸了,這奴才便任由皇兄處置,臣弟絕不多言,如何?”面對眼前這個送上門來的教訓(xùn)沈驚鶴的機(jī)會,沈卓昊心中其實并不愿放過。他本就對這個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六皇子心存敵意,如今又看著他那與父皇極為相似的面容,心中更為憤懣不甘。眼下他不去主動找沈驚鶴的麻煩,自覺已是仁至義盡,可沈驚鶴偏偏一頭撞到他手上,他又豈有輕易放過之理?可他此時偏偏正一心拉攏五皇子,自然不能當(dāng)眾駁了他的面子。再轉(zhuǎn)念一想,這沈驚鶴從小在民間養(yǎng)大,想來并未有甚機(jī)會參研棋藝。待他棋力不逮敗在五皇子手上,自己再動手收拾他倒也不遲。思及此,他從鼻間重重溢出一聲冷哼。“看在五弟的面子上,本殿便給你個機(jī)會,也免得等那狗奴才一會兒受懲時,你反倒在心中埋怨本殿不夠?qū)捄甏罅俊!?/br>言罷,命人在玉桌前加座,又將棋盤恢復(fù)原狀。自己倒是坐到一旁,冷冷地瞧著二人對弈。沈驚鶴面上毫無怯色,心中卻隱隱感到一絲憂慮。他自然不是大皇子想象中對手談毫無了解的市井小民。然而上輩子他雖也時常與人對弈,但他自知自己于圍棋一道天賦有限,棋藝亦并非超人一等。若是碰上了宮中其他人,他尚有八分把握憑借著過人的算力穩(wěn)中取勝。但此時坐在自己面前的,卻是向來以風(fēng)雅聰穎著稱的五皇子……沈卓軒似是能看透他心中不安,沖著他溫雅一笑,眼神中流露出幾絲安撫之意,端的是一派清風(fēng)朗月的氣度。“六弟莫要緊張,你且執(zhí)黑先行吧。”沈驚鶴察覺到眼前人不似作偽的善意,心中微怔,緊張之意倒當(dāng)真是消去了不少。他沉穩(wěn)地點點頭,右手從玉盞中揀起一枚玄玉打磨而成的黑子,望著眼前的楸木棋盤思忖著。若用尋常下法,他的棋力想必不敵五皇子。雖說五皇子似乎有助他之意,但若讓子太過明顯,有失他平日水準(zhǔn),莫說自己心中過意不去,便是連大皇子也難免要起疑心……為今之計,只有棋行險著。沈驚鶴憶起前生偶然從家中藏書閣翻出的一本古舊棋譜,目光一動,心中已做下了決定。他右手一翻,黑子被鄭重地敲落在棋盤上,擲地有聲。沈卓昊來不及看棋盤,倒先是被他沉穩(wěn)自若的氣勢給唬了一跳。心中不由開始懷疑,難道自己也有看走眼的一天?這看似對圍棋一竅不通的六皇子,實際竟是個暗藏民間的高手不成?沈卓軒也是一愣,他低頭看向棋盤,眉頭卻是深深地蹙了起來。“這……”第10章沈卓昊聽得他聲音猶疑,不由也跟著低頭看去。這一看不打緊,他差點繃不住嘴角的諷笑,語調(diào)更是染上了nongnong的嘲弄。“本殿方道六皇子氣勢驚人,胸有成竹,還以為是弈秋再世。再一看,六皇子這一手果然是驚天動地,百余年來無人可出其右啊,哈哈哈……”但見棋盤之上,一枚黑子孤零零落在三三一路。這種下法,簡直是聞所未聞,只因三三一位向來被稱作“鬼門”,是絕對不允許在開局第一手下的地方??v觀當(dāng)世所有棋譜,亦無人會如此大膽莽撞。沈卓軒嘴邊噙著一絲苦笑。六皇子看來是當(dāng)真不通棋藝,便是自己有心相讓,恐怕最后結(jié)果也難如人意啊……思及此,他抬首看了沈驚鶴一眼,目光中隱含三分歉疚。若是方才自己換一種比試,說不定還有機(jī)會保下他身邊的那個小太監(jiān),只可惜,如今說什么都晚了。沈驚鶴對上他的目光,心中久違地感到一絲暖意。他回贈給五皇子一個淺淡的笑容,清雋的臉上已不見初時的緊張之情。“五皇兄,輪到您了?!?/br>沈卓軒微嘆了口氣,白子中規(guī)中矩地落在平部之角。往后兩著,沈驚鶴既先下三三之后,再下星位,第三子直落天元。這般驚人之舉一出,稍通棋藝的人則觀之猛然色變。只因這前三手落子在棋史上從未有過,而且充滿了狂妄挑釁之意——且不論時人布局從不下星位,這第三手天元更是只有在面對實力遠(yuǎn)弱于己的對手時才會有的舉措。沈卓軒也是震驚不已,有一瞬間,他幾乎都想按著對面人的手把棋子收回去,或是索性重下一盤也好。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