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嵐凝光，不帶半點妖媚俗艷之氣。

驚鴻七仙子無一不是容貌姣好之人，然而唯有華青黛堪與霜鸞相提并論，唯有華青黛站在霜鸞面前不會黯然失色，反而更見風采。

正如此刻斗戰(zhàn)臺之上，兩人遙遙相對，各據(jù)一方，一清冷飄渺，一明朗華艷，一如世外仙子，一如夢中女神，相形之下各見風姿，越顯芳華絕代。

斗戰(zhàn)臺外人山人海，連被淘汰或是受傷的修士也興致勃勃。浮嵐仙子與冰凝仙子齊名已久，然而霜鸞深居簡出，華青黛四處游歷，兩人竟是從未正面交鋒，如今難得出現(xiàn)在同一場合，即便不看修為，也足以令人賞心悅目。

霜鸞手持冰凝劍，注視著對面輕紗飄飄的女子。她知道自己贏面很小，雖然兩人同為心動期，但華青黛常年在外游歷，對敵經(jīng)驗比自己豐富得多，且自己沉疴已久，即便痊愈也還是有所損傷，不過……是輸是贏，總要一試。

華青黛與她對視，忽而嫣然一笑：“霜師妹，神交已久?！?/br>
“華師姐，請指教?！?/br>
“叮——”斗戰(zhàn)臺金光一閃，示意雙方比斗開始。霜鸞冰凝劍起，迅速挽了個起手式刺向華青黛。

華青黛神色自若，十指一拂，面前陡然出現(xiàn)無數(shù)靈光閃爍的符箓，一道道似遵循某種玄妙規(guī)律排布而成。霜鸞畢竟是頂尖大能的弟子，一手劍術十分高妙，飄飄灑灑連綿不絕，她眨眼間已深入符陣，劍氣四溢絞碎身周道道符箓。

霜鸞的劍不知從何而起，亦不知從何而終，宛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而華青黛的符陣亦是極為嚴密，幾乎毫無破綻，對方絞碎符箓也不見她繼續(xù)補充，而是順其自然變換陣法，一百零八道便暗合天罡地煞，二十八道便遙映天上星辰，三才四象五行八卦，隨心所欲毫無滯澀。

霜鸞試探之后明白破壞符箓無用，便轉而尋找陣法破綻，偶爾激發(fā)的符箓攻擊也能輕松化解，例如爆裂符雷火符之類的。

容咎看到這里便已大致明白之后的走向。霜鸞的應對看似輕松自如，華青黛卻更加游刃有余。霜鸞分明不適合劍修，卻非要走劍修的路子，雖然因為出身大宗門而學到許多高深玄妙的劍術劍訣，但她并沒有領悟到屬于自己的東西。再厲害的劍法劍術劍訣都只是外物，它們可以賦予一個修士強大的攻擊力，卻不一定能真正令修士領會更深層次的內(nèi)涵。

學會它們，并不意味著理解它們。霜鸞掌握了那些劍術劍訣，卻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何為劍意？何為劍道？

何為劍？何為道？

修真者，學道修行，求得真我，去偽存真。

修真界的劍修，并非凡人界的武林高手，靠一套傳世秘笈就能稱霸天下。霜鸞能走到這里，卻也只是到此為止而已。之前的對手輸給了天一宗的底蘊，同為五大仙宗弟子的華青黛卻不一定。

華青黛則是符修，輔修陣法。符修以符箓對敵，符箓分紙符和玉符（頂級的符修還能以真元力憑空勾畫），以品質分為一至十二品，以品級分為黃玄地天靈仙極。而陣法，可以以陣旗列陣，亦可因地制宜就地取材，例如劍陣人陣，以及如華青黛這樣的符陣。

此時華青黛用來列陣的符箓品級并不高，大多是玄級黃級，種類也比較常見，然而品質卻幾乎都在九品以上，可見她于符箓一道造詣不凡，而且很有放水的嫌疑。

對比太慘烈，容咎很難不對寒徹教導弟子的能力產(chǎn)生置疑。

寒徹被容咎略帶懷疑的目光看得心中一梗，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解釋一下：“阿鸞自幼心脈受損，修行一事隨她高興而已，我極少苛責?！毖韵轮猓⒉恢竿[達到多高的修為。

無論從哪方面看，霜鸞的道途都不會太長久。資質，心性，先天天賦，后天經(jīng)歷……寒徹的縱容并不只是因為她是故友之女，還因為他從未把她視作道統(tǒng)傳承之人。

霜鸞的幾百年，只是他悠長生命中極小極小的一個部分罷了。

他并不愿意去計較什么。霜鸞不愿苦苦修行，不愿有人跟她搶師尊，霜鸞想要一些珍貴的天材地寶靈器法寶，想要眾人驚嘆艷羨的目光，他給得起就給了，權當是哄她開心罷了，除了欲取同門性命這一點觸及了他的底線，其他都是小事。

容咎收回目光，未置一詞。真正稱職的師尊應該是什么樣的？他并不清楚。不過想來，像對他一樣不聞不問地放養(yǎng)，抑或是對霜鸞一樣百依百順的縱容，應該都不太對吧？

容咎沒有再注意臺上比試，神識沉入千絕星盤翻閱之前的戰(zhàn)斗記錄。千絕星盤乃是星君天淵特意煉制的仙品法寶，不僅可以自動調節(jié)排位戰(zhàn)的比試，還能詳細錄入所有戰(zhàn)斗場景，這個“詳細”，指的是它不像玉簡一樣只能錄下影像聲音，還能大致還原戰(zhàn)斗之時的真元和道意。

雖不精準，卻已足夠。

容咎此時的翻閱，便是將神識投入場景之中，模擬當時的戰(zhàn)斗，身臨其境地感受對方的攻擊防御，以及思考自己如何應對。雖然最終的結果大多是一劍斬去迅速結束戰(zhàn)斗，即便壓制修為也差不多，但那些修士的奇思妙想還是讓他有所領悟。

尤其是其中一些人的道，以及一部分劍修的劍意。

這世間萬千大道，萬萬年來從沒有哪兩個人的道完全一致。即便是絕情道，也只有斷情絕欲至公無情這一點類似而已。修真，修的是真我，是本真，世上沒有完全一樣的兩個人，當然也就沒有完全一樣的本真，沒有完全一樣的道。

劍修的劍意，就是他們「道」的顯化。

雖不中，亦不遠。

而劍修，自然以劍仙宗為最。

【二十一、肅霜】

修真界的職業(yè)劃分種類繁多，劍修、法修、丹修、器修、體修、符修……其中劍修以其強悍的攻擊力與普適性占據(jù)了絕對優(yōu)勢，這優(yōu)勢包括巔峰戰(zhàn)力與普通修士。

例如寒徹，就是劍修中的巔峰戰(zhàn)力之一。

劍修同階無敵且適合耍帥，它要求資質，卻更要求心性、悟性與毅力。它的門檻可以很高，也可以很低。

十年磨一劍，霜刃露鋒芒。

容咎算是劍修，但同時也是法修。他的劍殺伐果斷威力絕強，但混沌異火滅魂更方便也更容易毀尸滅跡。不過奇怪的是，他的劍意極為純粹，并未因其不專注而有所雜糅。

修士常常因為興趣而選擇輔修，例如華青黛，主修符輔修陣，但很少如容咎一般兼修并重，畢竟博而不精。

他能法劍雙修，自是因為天生道體。在他眼中，“道”清晰明了自如自在，無須任何載體，無須如法修領悟自然之力，如劍修將劍視為半身，如丹修百煉成丹獲取天地饋贈……他只需要看到，找到與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