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力竭不已。

他可以放棄的，就像當(dāng)初他親手救下的那些魔修一樣，死了便也只是得了他一聲感慨。

妖修死了也只是天命如此。

他也可以求助柳沉冤或者顧凌霄，但顧北芽還是在耗盡所有靈氣的那一刻，拽了拽柳沉冤的袖子說：“拜托……”

只這兩個字而已，其余都不必再說，柳沉冤懂的：“好?！?/br>
話音剛落，鋪天蓋地的魔氣便被柳沉冤擴散開去！和當(dāng)年魔尊莫疴一脈相承的強大壓迫力向著無數(shù)饑腸轆轆的魔修擊去！

不過片刻，猶如蝗災(zāi)的魔修全部退散，瞬間的功夫，就解決了顧北芽小半個月沒能解決的事情。

可見這人就是等著顧北芽求他。

顧北芽被愚弄了一通，若是從前，可是要發(fā)脾氣生氣的！但這回，他沒有，他像是驚詫于柳沉冤強大的力量，說了一句‘謝謝’。

甚至當(dāng)晚柳沉冤帶著來和小芽敘舊的借口來敲顧北芽的房門時，顧北芽也只是猶豫了片刻，看見人家過來，還不忘拿著一只不知道從哪兒摘來的木棉花，垂著的眼簾里滑過一抹無人察覺的懷念，然后讓開了一點位置，讓柳沉冤進(jìn)來，最后緩緩將房門關(guān)上……

第91章091

“我來的時候,就想著,該送點什么?！绷猎┮灰u黑色的衣裳，頭上綁著簡單的發(fā)帶,手上的無名指戴著從小便帶著的戒指,如今將他的手指頭已然擠得有點變形，根部細(xì),關(guān)節(jié)大，所以若非直接砸碎，是根本取不出來的。

年輕的魔修眼睛里綴著無法言語的歲月沉淀的憂傷,看面前漂亮的男人時,是看愛人的模樣。

“你特地去摘的？”顧北芽從柳沉冤手里接過那枝木棉花，看著上面白團(tuán)團(tuán)的花,露出一個淺淡的笑來，“費心了?！?/br>
“算不得費心?！绷猎┮?guī)矩的站在顧北芽面前，并不自作主張的坐下，好似知曉自己現(xiàn)在沒什么名分,是個見不得人的小三。

但是顧北芽不愿意苛待屁顛屁顛給自己送花來的柳沉冤,他對自己說，這人現(xiàn)在大抵和他的衣食父母差不多,地位崇高，他做不來捧著供著的卑微姿態(tài)，稍微對人家好點,這應(yīng)當(dāng)可以。

“坐吧?！庇谑穷櫛毖繉α猎┥焓?指了指小圓桌子對面的圓木凳子。

柳沉冤‘噯’了一聲,受寵若驚得不得了，想他此前死纏爛打的賤樣顧北芽都不搭理一下，現(xiàn)在卻對他和顏悅色的，沒有痛哭流涕都是好的。

柳沉冤腰背筆直的坐在凳子上，屁股幾乎只坐了凳子的三分之一，雙手老實的放在膝蓋上，正襟危坐：“說起來，魏修士的事情……還請節(jié)哀?！?/br>
顧北芽手指頭碰著那木棉花，點了點頭，說：“沒有什么節(jié)哀不節(jié)哀的，現(xiàn)在這樣的世道，大家都會死。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br>
“不會的，小芽，魔修之中也是有好有壞，這話還是你曾說過的?！?/br>
“我是說過，但也分時候，任何時候，都得有平衡才行，現(xiàn)在平衡已經(jīng)被打碎，日后能夠控制魔修行為的，只有魔修自己，可魔修到最后，大都會神智不清，不管是你……還是爹爹。”

柳沉冤嘴角勾了一下，故意問：“小芽，你怎么還叫顧凌霄爹爹？”

“我也就私底下這樣叫，平常當(dāng)著他的面，就不這樣了?！?/br>
柳沉冤聽得出來這里面的潛臺詞，大意是小芽心里還是將顧凌霄當(dāng)成親人的，絕無愛人的可能，但是又因為顧凌霄那廝擺明了和他有著同一個目的，所以小芽才這樣當(dāng)面喊名字，背地又改不過來的喊‘爹爹’。

——這是好事。

對柳沉冤來說，是好事。

他看著面前的顧北芽，和他當(dāng)年在一起的小芽沒有任何區(qū)別，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這個小芽不會用痛恨恐懼的眼睛看他。

好像他是什么十惡不赦的惡魔一樣。

“說起來，我過來的時候，看見顧宗主了。”柳沉冤找不到什么話題，他的聲音依舊不是從喉嚨里發(fā)出來的，而是來自四面八方，像是神明在與顧北芽通話。

顧北芽捏著木棉花的手指頭微微一頓，撩著眼皮，像是不再為這個顧凌霄費心費神了：“哦……”

“他看見我過來，也沒說什么，我雖然也有點覺得自己很不道德，但感情的事情，我拖拉得夠久了，總不見得世界都要毀滅了，還磨磨蹭蹭，那樣也太失敗了?！绷猎┱f話總是有著三分的可憐勁兒，好像說的話里都流著咸咸的眼淚，“所以小芽，我也就明人不說暗話了，今日我來，是想請求你考慮考慮我，你如今又是自由的了，沒有人束縛你，你需要人幫你長修為，需要人幫你看顧這滿城的妖修，需要有人給你一片凈土好生活著，這個人，可以不可以是我？”

柳沉冤可以狠毒的打斷顧北芽的腿，只因為不信任顧北芽是全心全意的愛自己，也可以因為顧北芽的朝秦暮楚毀了他依賴的系統(tǒng)，但也能夠在顧北芽面前猶如一個乞丐，毫無尊嚴(yán)的請求一口飯吃，說得掏心窩子的話，語氣毫無半分強迫，時勢卻處處都是強迫。

顧北芽眨了眨眼睛，不作聲。

但其實他能讓柳沉冤進(jìn)房門，就是給人家機會了。

“我不是要你現(xiàn)在就答復(fù)我，要和我復(fù)合，但是你可以答應(yīng)我，和我試一試。”柳沉冤曾經(jīng)也是個好少年，他努力修煉，拼命達(dá)到顧北芽期待的樣子，每一天都活得充滿力量，因為有人全心全意的和他相依為命，與他有養(yǎng)育之恩，對他有夫妻之情，他為了這個人，上天下地，非要無所不能，但可惜一腔雄心壯志未能展開，就半道夭折，他成了顧北芽最害怕的魔尊，殺了顧北芽最在忽的世界支柱，然后弄丟了這個他想要守護(hù)一輩子的人。

說起來，最讓柳沉冤覺得痛苦的，其實是第二輪回的時候。

那時候的他，沒有從一開始就遇見小芽。

他被別人養(yǎng)大，受盡磨難，等遇見小芽的時候，小芽已經(jīng)成了顧凌霄的道侶，兩人高高在上，恩愛非常。

他沒有記憶，但又飽受靈魂的折磨，因著這個從未接觸過的師尊的道侶，他茶不思飯不想，心臟怦怦跳著述說愛語，可走到顧北芽面前，人家連正臉都不給他一個，竟是就這樣相思病故了。

柳沉冤也曾是個好孩子啊。

但是這個世界，只有好人活得艱難，做好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人，也不快樂，他要做就做那天底下最壞最歹毒最十惡不赦的人，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要他得他。

“試一試？怎么試呢？要……那個嗎？”顧北芽說著難以啟齒的話，偏生還非要裝作并不在意的樣子。

柳沉冤知道自己這是在逼他，但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不都是這樣嗎？要么你進(jìn)我退，要么我進(jì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