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嘴了？”

明恕出奇地平靜，“爺爺?shù)墓芙叹褪遣蛔屛易鋈魏挝蚁胱龅氖?，你和媽……你和溫玥的管教，就是一年回來看我一次?！?/br>
“你放肆！”明豪鋒將明恕從地上拉起來，“我讓你想錯在哪里，你想的是我們哪里對不起你？”

明恕說：“原來你知道自己對不起我?！?/br>
明豪鋒手臂上鼓起青筋，這次回來接明恕去溫家之前，他還沒想到明恕長成了現(xiàn)在這般德行。

他沒有教過明恕，甚至沒有嘗試過與明恕相處，此時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明恕以為自己要挨揍了，但抓著他衣領(lǐng)的手卻漸漸松開，最后狠狠推了他一把。他單薄的后背撞在墻上，痛得他齜了下牙。

僅是這個動作，看在明豪鋒眼中都是不體面的，“你再好好想想，你錯了沒，錯在哪里，想不通就一直給我待在這里！”

門即將再次關(guān)上時，明恕忽然喂了一聲。

明豪鋒不悅地轉(zhuǎn)過身來，臉上的線條像情緒一般冷硬。

“哥哥……”明恕覺得心里有一股不平在震蕩，讓他五臟六腑翻江倒海，“哥哥走了？”

明豪鋒厲聲道：“你就是跟蕭遇安學(xué)成現(xiàn)在這副德行！他都知道錯了，你還在這兒跟我犟！”

這一聲堪稱震耳欲聾，明恕耳邊轟鳴作響，條件反射閉了下眼，睜開眼時，門已經(jīng)被重重甩上。

明恕盯著再次上鎖的門，腦中空了好一會兒。

哥哥知錯了？

哥哥知道什么錯了？

哥哥沒有錯啊……

怔愣片刻，他又想，哥哥是因為知道錯了，所以才沒有上樓來看看他嗎？

披麻戴孝站在那個陌生老人的靈堂，被溫玥扇一耳光，被明豪鋒鎖在屋子里，他都沒有害怕緊張過。

這一刻，他忽然發(fā)起抖來。

不是冷，只是害怕?；蛘吆ε碌那榫w是冰冷的，從他的腳底順著血管灌入心臟。

他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

如果哥哥認(rèn)錯了，哥哥是主動離開的，那是不是就意味著哥哥不要他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會被哥哥落下。他一直在努力地、拼命地追趕。他要成為哥哥那樣的人，可哥哥為什么會認(rèn)錯？

天黑下來，明恕蜷縮在角落，喉嚨發(fā)出嗚嗚的音節(jié)。

他不知道，這到底是哭，還是小時候的習(xí)慣又來找他了。

哥哥說，難過的時候可以哭。

哥哥也說，今后不要嗚嗚也不要哼哼，他不必發(fā)出那些聲音，也不會孤獨。

“嗚……”眼淚還是掉了下來，仿佛是用孤獨的音節(jié)，聽哥哥的話。

第43章

蕭遇安在家里待了幾天，什么事都做不進(jìn)去，每天都會去明家院子外看看，明恕的窗戶一次也沒有打開過。

蕭覽岳也不是隨便敷衍兒子，前天找明豪鋒了解了下明恕的情況。

兩人年齡相近，年少時也不是毫無交情，但多好的朋友那算不上，性格不同，各有一幫志趣相投的兄弟。

面對蕭覽岳，明豪鋒自然不可能擺出對蕭遇安的態(tài)度，兩人寒暄了下，蕭覽岳主動遞臺階，說蕭遇安他們幾個從小缺弟弟，遇到明恕了就稀罕，久而久之就把明恕當(dāng)成了自家人，平時說話處事也不怎么注意，可能讓明恕受了不好的影響。

話都讓蕭覽岳說了，明豪鋒也不好總板著臉，說小孩子胡鬧，做大人的都理解。

蕭覽岳這才問起明恕最近怎么樣，明豪鋒說吃了教訓(xùn)，已經(jīng)認(rèn)錯，在家老實待著，暫時不想出門。

蕭覽岳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問：“吃教訓(xùn)？你沒揍他吧？”

明豪鋒皺了下眉，“溫玥動過手，我沒有?！?/br>
蕭覽岳點點頭，“這男孩啊，你得給他講道理，光是打不行。你現(xiàn)在能打他，等他長大了，打不動了，那怎么辦？”

明豪鋒情緒不明地嗯了聲。

蕭覽岳也不能說得太過，在明豪鋒肩上拍了下，笑道：“我就是替我家那小子來問問，他啊，擔(dān)心得話都不怎么跟我說了。你們的家務(wù)事不該我這個外人插嘴，不過小孩兒之間的友情也蠻珍貴。你們早點和好，那是最好?！?/br>
明豪鋒似乎還想說什么，但想了想還是打住了，“明恕沒事，小孩子慪慪氣也就算了?！?/br>
蕭覽岳說：“成，你難得在家待著，多陪陪他，增進(jìn)一下你們的父子之情。”

回家之后，蕭覽岳把從明豪鋒那兒打聽來的話給蕭遇安說了。

蕭遇安低著頭，半天才說：“我知道了?！?/br>
人很容易產(chǎn)生逃避情緒，從而自我麻醉。

無能為力這一認(rèn)知讓蕭遇安有些痛苦，他17歲，在學(xué)校無所不能，可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卻還微不足道。

他的身份、他的能力，他能為明恕做的太少了。

所以每天聽不到明家傳來的吵聲，他就在潛意識里告訴自己，明恕和明家長輩已經(jīng)和解了，慢慢來吧，總會好起來。

又過了幾天，蕭錦程上來說，夏柊找他，就在樓下。

他有些詫異。夏柊一般不會單獨來找他，都是和程粵一起。他還刻意問了句，“程粵也在？”

蕭錦程卻說：“就夏柊一個?！?/br>
夏柊小時候老是跟著他和程粵，但上高中后，他事情太多，和程粵還能打打球，和夏柊就沒太多活動，也不怎么能聊到一起，沒以前那么親密了。

夏柊單獨來找他，他第一反應(yīng)是覺得奇怪，然后還懶著不想動。

“你都家里蹲多久了？”蕭錦程拽他，“我看著都著急，有人來找你玩兒你還不玩兒?。靠烊タ烊?，別霸占書房，我還要打游戲?！?/br>
蕭錦程一比比起來就沒完沒了，如果不趕緊走，說不定還得聽這人現(xiàn)場朗誦一首狗屁不通的原創(chuàng)詩。

蕭遇安到底還是下去了。

他們這年紀(jì)的男生，正是臭美的時候，出門總得收拾一下，蕭遇安平時也這樣，但今天實在沒心情，只是抓了下頭發(fā)，拿了件橘色羽絨服就出門了。

夏柊在樓下，倒是將自己打扮得十分細(xì)致，頭發(fā)燙著男生里流行的小卷，還染了色，耳朵戴著一枚銀色的耳釘，白色外套，胸前掛了個有些夸張的墜子。

蕭遇安發(fā)現(xiàn)，他抹了唇膏，還不是無色的那種。

“蕭哥?！毕臇盁崆榈?fù)]了下手，“新年好！”

他說話的時候，有白氣從嘴里吐出來，在眼前一散，將涂了淺色唇膏的嘴唇襯托得更引人注意。

蕭遇安上次見到夏柊，還是和程粵打籃球那天。這個春節(jié)過得不太平，時間好像也被拉長了，感覺像是已經(jīng)很久沒見。

“新年好?！彼裆匦α讼拢炔皇譄峤j(luò)，也沒有刻意疏遠(yuǎn)的意思，“找我有事？”

夏柊立即拍了拍掛在肩上的包——那是一個在高中男生間不太常見的包，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