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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里有微弱的貓叫聲。黑暗中,那只被裴念買回來的貓,靠近了他。沈舒寧側(cè)頭,對上了它泛著紅光的眼睛。“為什么要這樣看著我……”他虛弱著嗓音,看著對方。為什么要用……那種看同類的眼神,來看他。貓是不會說話的,所以無法回應(yīng)沈舒寧的問題,它來到沈舒寧的床邊,跳上了沈舒寧的床,轉(zhuǎn)了個圈后,躺在沈舒寧身邊,喵了一聲。沈舒寧轉(zhuǎn)過頭,看著天花板。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有腳步聲在靠近,噠——噠——每一步,都輕緩中透著愉悅。“喵——”睡在他身邊的貓?zhí)铝舜?縮進了床下,過了一會兒,燈光被打開。“阿寧,醒了嗎?”是裴念……她手中端著一碗粥,走了過來,柔聲道:“喝點清粥吧……”“這么多天沒有吃東西,要好好調(diào)理胃才行?!?/br>人類是很脆弱的生物,飼養(yǎng)人類需要很大的精力,不要讓他們餓肚子,不要讓他們受傷,最重要的是,不要給他們依賴別人的機會。一勺又一勺的清粥被喂進嘴里,沈舒寧終于恢復(fù)了點力氣。他緩慢撐起身體,自己伸手去接:“我自己來吧,念念。”裴念攔住了他的手,以溫柔至極卻不容置疑的語氣拒絕了他:“不要,你現(xiàn)在太虛弱了,自己拿會不小心弄掉的,還是我來吧?!?/br>她按下了沈舒寧的手,離沈舒寧更近,“啊,張嘴?!?/br>在那飽含深情粘稠愛意的眼神中,沈舒寧迫不得已張開嘴。濕熱的粥被喂進口中,他慢騰騰吞了下去。裴念看著他進食的樣子,彎起眼睛笑了笑。在快喂完的時候,裴念手中的勺無意擦過沈舒寧的唇瓣,留下一道粥漬。沈舒寧察覺到了,抬手想去擦。他的手剛抬起來,就被裴念握住,裴念將碗放在床柜上,摸住了他的臉,彎身在他嘴角旁邊親了親,而后探出了舌尖掃過沈舒寧的唇瓣,將那點粥漬舔干凈。沈舒寧僵硬著身體。舔完之后裴念看起來開心了,整個人眉眼舒展,透著歡愉的味道。但她并不滿足,而是用用舌尖細(xì)細(xì)描繪了好幾遍沈舒寧的唇形,最后方才魘足的離開。艱難的喝完一頓粥,沈舒寧輕聲說自己飽了,裴念將碗放在一邊,給他蓋好被子,躺在他身邊。“阿寧……”她捧著臉頰,開了口:“你知道還有多久,到我們結(jié)婚的日子嗎?”“我……昏睡太久了,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沈舒寧平躺在床上,語氣含糊。“今天八號,再過兩三天就過年了。”裴念回答了他。沈舒寧閉上眼睛,快過年了啊……他算了下時間,輕聲道:“那還有兩個月左右?!?/br>兩個月以后,他會娶念念,和念念成為夫妻……裴念說:“從此以后,不會有什么人能夠分開我們了。”就像是接了沈舒寧心里的話一般。“誰都不會再分開我們——”她親昵的貼著沈舒寧,口中吐出能夠迷暈人的香氣,“我會永遠(yuǎn)陪在你的身邊。”沈舒寧手指微微顫抖。是的,念念不會再離開他,也不會再有人分開他們。他應(yīng)該高興才對。因為這是他想要的,他想要念念永遠(yuǎn)陪著他,讓他能夠看到一個正常的世界,做一個正常人。他壓了壓手指,側(cè)頭看著未婚妻,未婚妻漆黑的眼眸靜靜看著他,眼中的溫柔一如那個雨夜。那個雨夜里他推開門,站在門外發(fā)裙?jié)皲岬哪钅?,看他便是現(xiàn)在的眼神。從未變過。他應(yīng)該高興的,沈舒寧對自己說,讓他最為痛苦的東西,因為念念的存在,而消失得干干凈凈了。這樣想著,他也露出了笑容,他抬起了手,撫摸著裴念的臉頰,不知道怎么的,腦海里忽然生出了一個念頭:“念念,我現(xiàn)在給你畫一張畫像吧?”裴念:“好……”沈舒寧帶著裴念來到畫室。畫室是他最喜歡的地方,無論他在外面什么樣的心情,回到畫室,他的心緒就會平靜下來。這個地方和其它的地方不一樣,這里承載著他的歡喜、他的憤怒、他的痛苦以及他的妄想。畫室是獨屬于他一個人的世界。沈舒寧在畫室里定好了畫紙,調(diào)好了顏料,這才拿起了畫筆,在旁邊的草稿紙上試了下,確定沒問題后,往畫布上畫最開始的草稿圖。裴念坐在不遠(yuǎn)處的椅子上,雙手搭著膝蓋處的長裙,彎唇朝他笑。水彩畫對于沈舒寧而言再輕松不過,要不了多長時間。他細(xì)致又熟稔的描繪著坐在對面未婚妻,不到一個半小時,就收了筆。整個過程,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維里,并沒有察覺到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念念,畫好了。”他抬頭說。裴念走了過來,她看到了那幅畫,頓在原地。一只巨大的蝴蝶攀附在畫紙里,占據(jù)了畫紙所有的空間,它的翅膀上有著無數(shù)雙復(fù)眼,看著不同的方向,以至于無論你站在哪里,都有一種自己正在被注視著的感覺。根本無處可逃。黑色的污濁、紫色的怪誕、紅色的血腥——那是可怕的怪物,是精神污染的源頭,是人類看一眼會精神崩潰的存在。裴念看向沈舒寧,沈舒寧并未覺得這副畫有什么不對,祂讀取了沈舒寧的思維,確定在沈舒寧眼中,畫紙上的只是裴念而已。沈舒寧畫裴念,卻畫出了祂。她伸出了手,撫摸著這副畫,柔聲道:“我喜歡這副畫,阿寧?!?/br>是的,她很喜歡這副畫,這副畫提醒著祂,無論祂再怎么扮成人類,祂始終是一個怪物,一個可怕的、充斥著貪欲的怪物。但,可惜的是,畫出這副畫的,并不是完整的沈舒寧。新年已至,冬雪臘梅,這段時間,海市的人反而少了下來。大部分在海市工作的人,已經(jīng)在前段時間回到了自己的城市,因為是節(jié)假日,街上人流擁擠。沈舒寧陪著裴念去商場買一些過年要吃的東西,裴念推著購物車,拿了一些水果和魚rou。“哥哥!”有一道甜甜的嗓音喊他。沈舒寧回頭。稚嫩的小姑娘跑到他面前,抱著他的腿,親昵的蹭了蹭。“我們又見面啦——”小姑娘面容有些熟悉,沈舒寧被她抱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是上次他和未婚妻在地下停車場找回來的丟失的女孩。他露出溫和的微笑,彎身摸了摸對方的腦袋,看了看周圍,沒看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