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記憶里小時候的自己和虞思文一樣，對荀澄這個哥哥充滿了想親近又不敢靠近的心情。

也和虞思遠一樣，在他每次試圖示好靠近的時候，荀澄總會露出一副難以忍耐的樣子，眸光冷冷地讓他走開。

那時候，荀瀾在荀澄身邊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他和虞思文一樣總在想，為什么哥哥那么討厭我呢，我又惹他生氣了嗎？

后來荀瀾懂了，他沒有荀澄生氣，而是荀澄對他一直以來就是這般厭惡。厭惡他的出生分去了父母投注在他身上的眼神，厭惡同樣是父母的孩子，他卻有個健康的，可以跑跳玩耍肆意大笑的身體。

在荀澄身上，荀瀾感受到的除了厭惡，就是無處不在的冷暴力。

兩人單獨相處時，荀澄從來不會跟荀瀾說話，不會回應(yīng)荀瀾的任何話題。

荀澄還會故意撕掉自己的書本，對父母撒謊說是荀瀾撕的；會丟掉連他自己都十分喜愛的模具，對父母控訴是荀瀾干的；他還會讓仆人丟掉荀瀾?zhàn)B的小狗，砸壞他自己攢錢買來的玩具車；更會在荀瀾每一年生日那天發(fā)病，折騰得所有人都拋開荀瀾，只圍著他轉(zhuǎn)。

還會把偶爾的身體不適，歸咎到是荀瀾太過吵鬧的緣故。

荀澄將荀瀾當成一個外來者，時刻不停地試圖將他從這個家，從他的父母身邊驅(qū)逐。

而荀瀾小時候聽得最多的就是：哥哥身體不好，瀾瀾你要乖，不要吵不要鬧。偶爾鬧情緒時，爸爸mama會不耐地對他說，哥哥已經(jīng)夠讓他們cao心了，荀瀾你能不能懂點事。

當荀瀾終于忍不下去，開始與荀澄針鋒相對時，只換來父母對他的呵斥，讓他懂事一些，哥哥身體已經(jīng)那樣了，為什么不能多讓著他一點。

哪怕當年他和荀澄一起被毒販綁架，他們也要求先救荀澄，而他死里逃生重傷躺在床上，他們也只會在最初掉下幾滴眼淚后，就又圍著荀澄打轉(zhuǎn)。

他因為暫時的失明而頹廢絕望時，他們也只會兩三天才來病房看他一眼，而荀澄只要咳一聲，他們便會緊張得不行，守在床邊一步不離。

荀瀾終于意識到，父母的心里眼里，永遠都只有荀澄。

所以從那次之后，荀瀾不再那么執(zhí)拗了。他從家里搬出去，不再和那些人聯(lián)系，并到處學東西，瘋了一般地學，不讓自己有一點空閑時間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逼著自己跟這個世界和解。

而且不和解又能怎樣呢？難道要徹底變成一個性情扭曲的人，然后被那些情緒逼成一個瘋子嗎？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大家的評論和投喂，愛你們，比心，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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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84章

祈年知道荀瀾有過一些不好的經(jīng)歷,但當他聽荀瀾說起這些時，心里還是不可避免地疼了一下。

祈年問：“你想回去么？”

類似的問題祈年問過一次，那時候荀瀾的答案是他不知道。他想回去,因為他還不甘心，覺得意難。可回去后的世界沒有祈年,又叫他遲疑慌亂。

現(xiàn)在，荀瀾的語氣沒有任何猶豫地說：“不想……”

心里的不甘依舊存在,那需要時間一點點地將它們磨去,現(xiàn)在他更在意的是祈年。

荀瀾笑了笑,看著祈年：“我們不是已經(jīng)說好了么，以后每個春節(jié)都要一起過?！?/br>
陽臺的燈光映入荀瀾的眼底，細碎柔和，祈年卻覺得仿若璀璨日光,過于晃眼。

“瀾瀾……”祈年叫了一聲,聲音出口后才發(fā)現(xiàn)竟然帶著沙啞。

他為此愣了愣。

而這一聲砸進耳朵里,荀瀾頓覺耳朵酥酥麻麻,這種感覺一路延伸到整個后背,像被電了一下。

周遭的蛙鳴蟲叫仿佛靜止，耳邊只有風扇轉(zhuǎn)動的聲音。

祈年和荀瀾看著對方,彼此都覺得,現(xiàn)在似乎應(yīng)該做點什么。

當祈年下意識靠近，荀瀾呼吸微微屏住，沒有躲開。

鼻息緩慢交錯時。

蹬蹬噔——

旁邊有人在快速上樓，踩在樓梯上發(fā)出不小的動靜。

像兩只被驚動的貓兒,祈年停下動作，荀瀾回神。

周遭重新吵鬧起來，祈年垂了垂眼眸,緩緩地坐回去。荀瀾揉揉鼻尖，忍不住按了下胸口，覺得心跳得好快。

空氣靜默了一會兒，祈年問：“還吃嗎？”

他指著那碟西瓜。

“吃吧，一起吃?！避鳛懻f。

于是沒誰再說話，兩人就坐在那里你一塊我一塊，把一碟子西瓜分享完。

祈年拿起空掉的碟子起身，“我回去了，你早點睡?！?/br>
“好……晚安?！避鳛懜鹕?，送祈年到門口。

目光不經(jīng)意對上，都有點慌張地閃開。

祈年離開后，荀瀾關(guān)上門狠狠搓了一把臉，剛才他和祈年，差一點就親上了。

再模糊，荀瀾也知道這代表著什么。

舔了舔唇上殘留的西瓜汁，荀瀾忽然有點后悔，在祈年退開時他應(yīng)該親上去的。不知道祈年的唇和西瓜汁，哪個更甜。

荀瀾這一晚上，睡得不怎么安穩(wěn)，夢里都是在陽臺祈年向他靠過來的那一幕。

第二天起床后，荀瀾剛換好衣服，雷駿過來了。

雷駿涼涼地提醒：“你和祈年收斂點兒吧，昨晚我看他好晚才從你房間里出來?！?/br>
以前荀瀾聽到這些只會笑，現(xiàn)在他轉(zhuǎn)頭看看雷駿，然后組織了一下語言，問雷駿：“駿哥，你覺得我和阿年是個什么關(guān)系，或者說是什么狀態(tài)？”

“戀人關(guān)系啊……”雷駿想也不想地道，不過又立即搖頭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