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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只想拼命留住他?!?/br>“胡先生也聽了消息,痛罵了我們一頓,急著來請他?!?/br>守軍靜了良久,輕聲道:“可他卻不肯進來了?!?/br>景諫胸口狠狠一沉,抬頭看著守軍。“他靠在路障上,握了那柄狼頭刀,守著城門,沒一個人敢近前?!?/br>守軍道:“對峙兩個時辰,天色黑透了,樞密院的人終于熬不住,膽怯退走,從此再沒回來?!?/br>“胡先生催我們快去扶云將軍進城,我們過去時,才發(fā)覺血染透了路障,云將軍雖然仍站著,卻早已沒了知覺?!?/br>景諫說不出話,挪開視線,看著路障上的陳舊血痕。少年將軍嚇退了居心叵測的宵小,僵冷身形在夜色里倒下來,無聲無息,跌在匆忙伸出的數(shù)雙手臂間。他甚至已再流不出更多的血,也從沒怪過云州城的怨氣,這股怨氣遠比不上他的自責(zé),他想將命賠出去,一條命卻無論如何都賠不夠。要他護的人太多,要他做的事,一件摞著一件,不準(zhǔn)他死。連死也不能。連死都不能。景諫從不知這些,喉間像是吞了十斤冷沙,澀的厲害:“后來呢?”“后來胡先生將云將軍帶去不歸樓,設(shè)法調(diào)理養(yǎng)傷……云將軍剛能起身,便偷著走了。”守軍低聲道:“在城門前倒下時,他曾說過一個名字。我們想,云將軍是不是去找那個人了……”景諫問:“誰?”“你先說,云將軍當(dāng)真給赦了罪?”守軍不知不覺便和他說了這些話,忽然醒轉(zhuǎn),警惕盯著景諫:“莫不是樞密院的人又來套話……”景諫無奈,摸出一塊鐵牌,遞給守軍。“龍營?!”守軍接過來看了一眼,瞪圓了眼睛:“你是給龍營做飯的?”“……”景諫點點頭:“是?!?/br>景諫問:“少將軍那時要找誰?”守軍不很熟悉這個名字,細想了下,道:“……蕭朔?!?/br>五年前,云州城的城門前,少年將軍耗盡了最后一點力氣。倒下去時短暫醒轉(zhuǎn),努力伸手,去握冰冷的月色。“蕭朔?!?/br>云瑯握緊那捧月亮,昏沉沉往懷里填進去:“蕭朔?!?/br>明月不應(yīng)人,明月不暖身。云瑯力竭,松開空無一物的手掌,閉上眼睛。……不歸樓下,馬車緩緩?fù)7€(wěn)。五年倏忽即過,云州城已不再復(fù)當(dāng)初的動蕩混亂??v有外敵襲擾,卻因為當(dāng)年云少將軍浴血只身守城兩個時辰,懾得京中再不敢來從背后添亂,軍民齊心,總能應(yīng)對。當(dāng)初門可羅雀的冷清客棧已頗氣派,只有牌匾上的“不歸樓”三個字仍斑駁如故。小二極有眼力見,笑盈盈遠遠迎上來,高聲報著本店的特色菜,接來客入門:“請請,貴客路遠,只當(dāng)自家歇腳……”蕭朔吩咐親兵去安置馬匹,回了馬車前,挑開車簾。云瑯抱著暖乎乎的野兔,陷在厚實裘皮里補眠,在眉睫間的輕觸里睜開眼睛,朝蕭朔笑了笑。蕭朔伸手,握牢了云瑯的掌心。作者有話要說:讓大家久等了,抽紅包。愛大家。121、第一百二十一章云州比臨泉鎮(zhèn)更北,卻沒了能將人淹沒的漫天黃沙。天高穹遠,陰山下盡是一望無際的開闊平原,三五場春雨澆過,已開始冒出綠油油的春草。不歸樓建得高聳氣派,比城墻還高出幾分,在頂層極目遠眺,眼力好的甚至能隱約望見西夏人的營帳。“少將軍?!?/br>刀疤尋上樓,抱了披風(fēng)過來,低聲道:“雨后風(fēng)涼。”“這點風(fēng)算什么?”云瑯不以為意,擺了擺手,“我又不是面捏的……”刀疤張了張嘴,將話咽回去,仍立在原地。“……”云瑯惱羞成怒:“你這是什么表情?”“無事?!钡栋堂τ昧u頭,“少將軍自然不是面捏的。”三天前,少將軍也說過這話,只是那之后便不知為何疑似著了風(fēng)寒,在車上昏昏沉沉睡了三日,還總要琰王殿下進去幫忙揉腰。一眾親兵誰不知云瑯一身新傷疊舊傷,生怕少將軍有哪處傷勢發(fā)作,又同以往一般強忍著不說,都擔(dān)憂得不行。云瑯叫他憂心忡忡盯著,實在無法,只得抖開披風(fēng)披上:“小王爺叫你們來的?”“是?!钡栋痰?“飯菜擺好了,還有酒……”景參軍特意囑咐了不能在云少將軍面前提酒,尤其不能提壯膽的燒刀子,說少將軍一聽就要犯頭疼腰疼。刀疤一時說順了,忽然想起來,忙生硬改口:“酒……九種餡的包子?!?/br>云瑯按按額角:“……知道了。”往事不堪回首,云瑯一時大意,中了蕭小王爺?shù)挠嫞@三日已徹底長了記性,再不輕易沾這亂性誤事的東西。“外人面前,記得改口?!?/br>云瑯轉(zhuǎn)身下樓,見刀疤跟上來,又額外囑咐:“賭約還在,你們幾個誰若先泄露了身份,叫人認出來,這十圈還是要跑的?!?/br>刀疤忙牢牢閉緊了嘴,跟著云瑯走下閣樓,才小心道:“少……少爺。”云瑯好整以暇,等他向下說。“我們不能叫人知道擅離朔方軍的事,要瞞著旁人身份也就罷了?!?/br>刀疤攥了攥拳,一口氣低聲道:“您何必藏著?朔方軍年年盼著今日,做夢都想少爺回來。若是知道了您在這兒,整個云州城與朔方軍都定然要高興瘋了……”云瑯啞然:“我們?yōu)楹我崆俺愤^來,為了領(lǐng)著小王爺游山玩水逮兔子?”刀疤幾乎已忘了緣由,叫他一問,張口結(jié)舌愣在原地。“云州、朔州、應(yīng)城,各方勢力交匯,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br>云瑯道:“在明的是靶子,在暗才好謀劃?!?/br>朔方軍如今將領(lǐng)奇缺,刀疤幾個跟得久了,遲早要放出去獨當(dāng)一面。云瑯有意叫他們多想些事,耐心道:“京城往朔州城發(fā)兵,消息傳到邊境,最快要幾日?”“我們有烽火臺,他們也有金雕傳信?!?/br>這個刀疤自然清楚:“不說三日,五日也足夠了?!?/br>云瑯點了點頭:“若是信傳到了,他們會作何反應(yīng)?”“自然是調(diào)大軍壓境頑抗?!?/br>這些軍中都教過,刀疤想也不想,答得極快:“我軍長途跋涉,就算到了邊境,軍力也已經(jīng)疲憊。他們趁我們立足未穩(wěn),以逸待勞搶先來攻,就能占住上風(fēng)——”刀疤說到一半,自己也不由愣了愣,皺起眉:“不對……”云瑯道:“不對?”“道理是兵書上寫的,定然是對的?!?/br>刀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