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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殿下讓我還他清譽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80

分卷閱讀280

    城隍廟里每條磚石縫隙,蕭朔都找過。

可云瑯除了一灘血,什么也沒留下。

蕭朔去的時候,已隔了些時日,那灘血深黑著覆在城隍案桌與地下的青石板上,冰冷干涸,碰不到半點肺腑間的熱意。

從城隍廟回去,蕭朔開始有了第一場醒不過來的夢魘。

“他說的對。”

云瑯睜開眼睛,握了槍起身:“都能養(yǎng)好,沒什么可怕的?!?/br>
連勝越發(fā)云里霧里:“什么?”

“有些傷好了,有些還沒好,沉在不察覺的地方,遺憾余悸,夜夜入夢?!?/br>
云瑯道:“我要同小王爺一道去養(yǎng)傷?!?/br>
他向來盡力避諱叫蕭朔知道這五年間的任何事,也盡力不讓蕭朔重走他走過的任何一個地方,可越是這樣避諱隱瞞,反而越叫人牽腸掛肚,難得解脫。

可這些年云瑯走過的地方,分明也有好的。

有往人懷里撞的兔子,能煎茶的柔嫩新葉,有會頂著通緝令冒險開門,給他遞一張餅子、捧一碗熱湯的淳樸山民。

有山高水闊,有朝霞日色,有溫柔得像是王妃攬著胸背拍撫的風。

朔州城邊,就有一處斷崖,風景好得他一瞬想要記下來,等來世投在尋常人家,去琰王府敲敲門,將琰王拐出京城去看一看。

……不必等來世。

“我若隨軍,不用到朔州城下,敵軍自然會警惕提防?!?/br>
云瑯:“到時攻城,難免麻煩?!?/br>
連勝不解:“既如此,為何不一開始便隱匿蹤跡,低調(diào)急行軍?”

“隱匿蹤跡,低調(diào)急行軍,與我往日用兵有何不同?”

云瑯啞然:“他們的斥候眼睛極毒,禁軍如今練的不夠,隱匿蹤跡瞞不住他們,只會叫他們起疑?!?/br>
“反倒是……鬧得人盡皆知,他們派出的斥候在軍中卻見不到我,會懷疑我傷勢未復強行迎敵平叛,此時已無力再戰(zhàn)?!?/br>
云瑯走到林邊,看了看情形:“京中鬧得沸沸揚揚,只是虛張聲勢,仗我名號。”

連勝聞言恍然,看著云瑯,心底卻又一揪:“可少將軍傷勢的確也未復……”

“故而要借這一路再養(yǎng)養(yǎng)傷?!?/br>
云瑯主意已決:“我們兩個單獨走,不隨軍,朔州城下見?!?/br>
連勝怔了怔,不驚反喜,起身追了兩步:“少將軍要和殿下私奔嗎?!”

云瑯:“……”

云瑯:“兵分兩路,一明一暗。”

少將軍與王爺要兵分兩路,不走明道,暗中私奔,帶王爺去沿途侍寢。

連勝明白,欣然點頭:“是?!?/br>
云瑯隱約覺得他臉上的欣然不很對勁,看了連勝一眼,接過刀疤牽過來的馬:“軍中主將,就挑個我們走后官銜最高的,日日戳在馬上撐場面就行了?!?/br>
連勝俯身:“是。”

云瑯不再多說,策馬直奔城隍廟,去尋小王爺兵分兩路了。

連勝回身,詢問身后將校:“如今軍中,論官銜最高的是哪個?”

“本朝重文抑武,文官無論職權(quán),一律比同級武官高。”

韓從文是兵部尚書嫡子,自幼耳濡目染,垂首稟道:“故而論起官銜,也是文官高些?!?/br>
“我知道。”

連勝點點頭:“只說哪個最高就是了?!?/br>
“從軍文職由樞密院派發(fā),王爺與云將軍出兵時,未經(jīng)樞密院,軍中文職混亂。”

韓從文道:“很多職位……尚且空缺。”

“如何這般麻煩?”

連勝皺緊眉:“不管這些,現(xiàn)今軍中文武職位,有人的一并算上,哪個最高?”

韓從文:“景王?!?/br>
連勝:“……”

樹林之后,喊殺聲漸消,已能聽見禁軍看見云少將軍親自施展身手的歡喜呼聲。

連勝立在原地,進退兩難,深吸口氣。

轉(zhuǎn)回頭,去輜重營的押運糧草的車里找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愛大家,抽紅包!

111、第一百一十一章

永興軍路,河中府。

巍峨秦嶺沉默在暮色里,兩騎駿馬一前一后飚過,踏在雪上,濺開一片撲面的清涼雪粉。

云瑯抹了把眉睫間的淋漓汗水,勒了韁繩,堪堪收住跑得暢快的白馬,回頭等蕭朔追上來。

蕭朔跟上,勒馬與他并轡:“到了什么地方?”

“秦嶺?!?/br>
云瑯抬袖拭了汗,解下水囊灌了兩口,拋過去:“翻過去,就進崤山了?!?/br>
山路陡峭,稍不留意就要墜落山澗。蕭朔始終守在道路外側(cè),不能徹底放開了跑,這些天跑下來,終歸還是較云瑯慢出了幾個馬身。

黑馬不爭勝,過來蹭蹭白馬的頸子,貼一貼云瑯掌心,溫馴地打了個響鼻。

云瑯扒拉開不滿頂撞的白馬,揉了一通黑馬的鬃毛,喂過去一把甜玉米粒。

前朝的都城就在永興南路,到如今仍置京兆府轄諸縣,關(guān)中平坦沃野千里,歷代相傳的天府之土。

崤山險峻,多高山絕谷,守在關(guān)中平原邊界,與函谷關(guān)共成天塹,是兵家必爭的要塞。

兩人隨軍走到第三天,在城隍廟將別有用心的尾巴一并了結(jié),便不曾再跟著大軍,只管放開韁繩痛快策馬??柿损I了就著山泉吞干糧,困了找棵樹,席地幕天倒頭便睡,竟反倒比京城暖榻更踏實得多。

蕭朔喝了兩口水,細看著云瑯氣色。

這樣幾天幾夜的縱馬疾馳,極耗費體力,對云瑯來說并不輕松。

可云少將軍除了臉色蒼白些,鎧甲披掛穩(wěn)坐馬上,一雙眼睛卻亮得透徹分明,笑意滿蘊在眼底,一晃便能漾出來。

云瑯叫他盯個不停,有些好奇,低頭看了看自己:“有什么好看?”

兩馬并行,蕭朔探身,將水囊系回云瑯身側(cè)。

他如今已很清楚該怎么治云將軍,不急不緩,垂眸慢慢道:“你。”

云瑯張了張嘴,耳后驀地一燙,紅通通自馬背上xiele氣,閉上嘴老老實實滑下來。

“梁太醫(yī)說,郁氣盤踞,不亞于病傷磨人,如今看來的確不錯?!?/br>
蕭朔與他一并下馬,將兩匹馬韁繩系在一處:“若早知這樣跑一跑,便能叫你心胸舒暢,我年前就該陪你出來跑馬?!?/br>
“你早出來,我也未必跑得動?!?/br>
云瑯扯了下嘴角,搖搖頭:“再說了,跑馬固然暢快,值得高興得也不是這個……”

蕭朔問:“是什么?”

云瑯抬頭,看著蕭小王爺當真等著銘記于心的專注神色,沒繃住樂,以牙還牙:“你?!?/br>
蕭朔腳步微頓,抬起視線看他,眸底映住云瑯身影。

“此天此地,此景此人?!?/br>
云瑯將韁繩從他手中抽了,隨手扔出去,由黑馬帶著白馬閑逛吃草:“你只看我心胸舒暢了?小王爺,我?guī)愠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