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了解你，昴?！比R因哈魯特站起身，靠近了菜月昴。

“請告訴我，你為何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這一路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在羅茲瓦爾的宅邸中，到底遇到了什么？”

菜月昴的眼睛睜大了，瞳孔卻是縮成麥芒大小，蒼白的面容上布滿了震驚。

不僅僅因為萊因哈魯特的話語，更因為他觸及到了自己內(nèi)心中最不愿碰觸的部分。

“別靠近我！”菜月昴凄厲地呼喝著，因為消瘦而越發(fā)凸起的顴骨充滿著鬼魂一般的蒼白，然而嘴唇卻是被他自己咬出了如同鮮血一樣的殷紅：“我遇到了什么關(guān)你什么事！這種追根問底的行為真的讓人很煩?。∧阋詾槟闶钦l??！知道了又怎么樣？真覺得自己都能救下來嗎？！”

菜月昴在萊因哈魯特掀開了自己丑惡的嘴臉，已經(jīng)篤定對方不會因此而離開或者傷害自己的肅清王，看著眼前黑白的劍圣，只覺心臟翻攪著冰冷粘稠的毒汁，讓他冷冷地盯著萊因哈魯特，盤算著該如何動手。

但是動手的代價太大了，況且就算付出了代價也不一定真的可以能夠?qū)⑷R因哈魯特這個開了掛的家伙干掉，其他世界線的菜月昴已經(jīng)充分地體會到了這一點。

“我并非萬能?！比R因哈魯特猶如扎根于大地之上的蒼松，清朗且巍然，只有那雙湛藍的雙眼泛起了被風(fēng)拂過的漣漪：“更不是誰都能救的強大之人。”

雖然這話從萊因哈魯特的口中說出莫名的諷刺，但他說出的這番話卻是真心實意的。

“但是……我會竭盡我的全部，我的一切，來幫助昴。”

——只要你一天還是露格尼卡的劍圣，你就做不到。

菜月昴本來想說出這句話，但是在看到萊因哈魯特那張即便黑白卻也依然俊美無儔的面容時，話被他重新咽了回去。

他像是想到了新的回復(fù)方式，嘴角勾起了惡意的笑容：“既然你這么肯定，那就來證明吧。”

“證明？”萊因哈魯特微微一愣，隨即眼睛微亮地詢問道：“昴希望我怎么證明？”

雖然方才菜月昴不讓萊因哈魯特靠近自己，但是現(xiàn)在他卻自己主動地繞過寬敞的餐桌走到了紅發(fā)劍圣的面前。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萊因哈魯特，隨后猛地將手撐在了劍圣背后的椅背上，將對方圈在自己的臂彎里，形成了一個壁咚——或者該說椅咚的姿勢。

菜月昴逼近著萊因哈魯特，嘴角上挑：“和我上床，這你也做得到嗎？”

雖然美化的用詞也不是說不出來，但菜月昴是特意選擇這樣粗俗的詞語，可以看到萊因哈魯特變化的臉色就更如意了。

萊因哈魯特沉默了一會，就在菜月昴以為他會說出什么冠冕堂皇勸慰他的話語時，劍圣緩緩開口道：“我想要和昴結(jié)合，但并不是用這種方式……這種情形?！?/br>
“我喜歡昴，想要和昴一直在一起。當(dāng)然，如果能夠和昴結(jié)合，我會很高興，但如果不行……我也會努力地祝福昴?！?/br>
“所以請不要……不要說出這么悲傷的話。”

萊因哈魯特開始說得有些磕絆，后來越來越順暢，他將自己的真意與心情全部灌注在了自己的話語中，想要傳遞給菜月昴。

菜月昴仿佛被當(dāng)面澆下了一盆滾水，踉蹌著后退了好幾步，猶如看著洪水猛獸一樣盯著萊因哈魯特好一會，根本說不出什么話來，最終他只能好似逃跑般倉皇地離開了餐廳。

或許是萊因哈魯特的那番話實在是讓菜月昴心神激蕩，他有好幾天都沒有理會紅發(fā)的劍圣，哪怕是看到了也當(dāng)做空氣一樣無視。

但萊因哈魯特并不理會菜月昴對自己的冷漠與無視，他依然每天準(zhǔn)時地出現(xiàn)在了肅清王的房門口，執(zhí)行著自己護衛(wèi)的責(zé)任，風(fēng)雨無阻，從未遲到。

赫利貝爾和奧托也曾隱晦地詢問過萊因哈魯特，到底他是觸及到了什么才會讓肅清王這么對待他。

要知道，肅清王為了招徠強者，明面上的禮儀與尊重是從未少過的，對萊因哈魯特的這種態(tài)度著實少見。

“我只是……想要問出昴離開露格尼卡之前，到底遇到了什么，才會讓他變成現(xiàn)在這樣，甚至……讓他的眼睛看不到我的顏色了?！?/br>
面對著肅清王左膀右臂的詢問，萊因哈魯特面容誠懇地說道。

與菜月昴朝夕相處了這么久，若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精神狀態(tài)與眼睛出了問題，萊因哈魯特干脆也不需要再擁有雙眼了。

“倘若想要解開昴的心結(jié)，就必須弄清楚這一切?！?/br>
萊因哈魯特的手在不知不覺中緊握成拳。

他想要知道為什么，想要知道為什么自己在他的眼中是黑白無色的，想要知道該如何才能治愈菜月昴那顆破碎的心。

“艾米莉亞殿下所知道的不多，那位貝蒂小姐又不愿意和昴以外的人說話，但是我大概可以推測出部分?！?/br>
出聲的是奧托，他嘆了口氣，淡淡繼續(xù)道。

“他會變成這樣……是因為曾經(jīng)交付出去的信任被無情地踐踏與摧毀，程度之深，讓他差點無法再相信他人了。再按照我收集到的其他情報，傷害昴的那個女仆，早在幾年前就死在了森林里?！?/br>
“在我和他相遇的時候……昴兄說過這種話——他說‘就算看上去再怎么真誠，會說謊的人就是會說謊?；蛟S在轉(zhuǎn)身之后，剛剛還露出笑容的人就會毫不猶豫地傷害你?！?/br>
赫利貝爾緩緩地說出了自己所知道的部分，補充了菜月昴從露格尼卡來到卡拉拉基后的情報。

“昴病了，他病得很嚴(yán)重，雖然看上去好像恢復(fù)了，但這不過是回光返照而已?！?/br>
奧托苦笑著說道。

“我、赫利貝爾先生、加上塞西爾斯，也只是勉強拉住他不往更深處墜落，但是想要將他拉出來，光憑我們幾個的力量是不夠的?！?/br>
奧托看得很清楚，他們都是在菜月昴成為了‘肅清王’之后才認(rèn)識了他，但是萊因哈魯特不一樣，不管是菜月昴對他的態(tài)度，還是萊因哈魯特認(rèn)識在成為肅清王之前的菜月昴，都讓他們看到了另一個希望。

“雖然我不希望有更多人和我分享老大，但是……”不知道什么時候也旁聽的塞西爾斯開口道，“比起我自己，我更不希望老大死掉……所以啊，萊因哈魯特閣下，老大的事，也拜托你了。嗯，又是難得的情緒啊，不知道這種情感應(yīng)該叫什么？”

“那應(yīng)該叫做悲傷和擔(dān)憂吧?！?/br>
奧托吐槽了一句。

萊因哈魯特緩慢地吐息著，胸口盤踞著的煩悶濁氣被呼出體外，冰冷的空氣進入了他的喉嚨。

他擁有無數(shù)的加護，是世人敬畏的劍圣，然而此刻他卻手足無措、茫然迷惘。

魔法可以治愈人類的身體，但是又該如何將一顆破碎出無數(shù)縫隙的心徹底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