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喝。”

周霧低著頭假裝沒聽到，百里棄很認(rèn)真地點頭，問了很多詳細(xì)的事情。

回家的路上，百里棄去了一趟書店，兩人還逛了超市買了食材。

到了家，百里棄開始開始熬藥。

中藥大多都很苦，給周霧開的藥湯子還不算特別苦。

但進(jìn)到口腔中，有一種很奇怪的味道，一股土腥味涌上來，周霧喝的第一口就差點嘔出來。

“不行啦，不行啦，太難喝了，算了吧?！?/br>
滿屋子的中藥香，他原以為應(yīng)該可以接受，結(jié)果入口，喉嚨舌根條件反射地往外嘔。

反胃。

嘔了幾下，弄得眼角滿是生理性淚水，像是被欺負(fù)了似的。

百里棄坐在他身邊，端著藥碗，像是在思考什么，他坐下來，拿了一些清水，將湯藥稀釋：“再試試？”

周霧別開臉，猶猶豫豫，看到百里棄這么用心給他稀釋，還是拿起碗來。

舌尖探出來，輕輕在稀釋后的湯藥上點了一下。

還好？

周霧小心翼翼地傾斜碗沿，喝了一口后，臉一下變成了小籠包。

“這個味道太難喝了！”

其實周霧喝過中藥，當(dāng)時喝的藥就是苦，他還能忍，但是這次的湯藥不知道為啥，還夾雜著一股子他很受不了的味道。

“真的不喝了，”周霧將嘴里那半口死命咽下，渾身打了一個抖，他真的對這個味道完全沒辦法接受。

百里棄看到他那痛苦的模樣，自己嘗了一口，也露出皺眉的表情，周霧看到了，小聲嚷嚷：“是吧是吧，真的超乎尋常的難喝。”

“的確，”百里棄說。

周霧放心了，百里棄應(yīng)該不會逼他喝藥了。

結(jié)果轉(zhuǎn)頭百里棄就去拿了蜂蜜倒入湯藥中，然后將柜子里放的零食找出來，搭了一盤蜜餞。

“醫(yī)生說可以放蜂蜜?！?/br>
周霧扁起嘴，滿身都是抗拒，

這湯藥的難喝程度已經(jīng)超乎他的想象。

“都拔了火罐了，就不用喝了吧……”周霧縮了縮脖子。

百里棄將周霧的下巴掰過來：“聽話。”

沉沉的聲音順著耳廓進(jìn)來，周霧一個激靈，有點慫了，又嘗了一口。

嘶———

蜂蜜混合了藥味，更奇怪了！

入口腥臭，再加上那一絲甜味，周霧甚至感覺這像是在品自己的過往的生活。

他曾經(jīng)一度覺得永遠(yuǎn)要在灰蒙蒙里度過一生，卻在某一刻得到了光明。

清水稀釋了那種痛苦，混沌的藥液里出現(xiàn)了一點甜，讓從來只嘗到苦味的他無比貪戀。

周霧覺得自己不能再這么嬌氣下去，他捏住鼻子，喝了一大口，將那渾濁的藥液吞了下去，抑制住想要吐的沖動。

湯藥終于入了喉，喝下一碗后，他捂住自己的嘴，防止嘔出來，眼淚蒙住了視線。

突然嘴角感到觸碰到什么。

周霧鼻尖聞到了奶味，睜大眼，指縫間，被塞進(jìn)一顆糖。

百里棄正扒開他的食指，將那顆糖塞進(jìn)他的牙關(guān)。

周霧舌尖下意識頂開。

“是牛軋?zhí)?。”百里棄說。

周霧很快就聽話地張開嘴，吃進(jìn)那顆糖，苦味被驅(qū)散。

牙關(guān)咬一口那牛軋?zhí)?，滿口奶香。

連吃了四顆，周霧才感覺好一些，但是百里棄皺眉了，掐開他的嘴，檢查他的蛀牙。

整齊白皙的牙齒有一處不太和諧，大牙多了一個黑洞，不算大，但是已經(jīng)開始蛀進(jìn)去了。

百里棄：“得補?！?/br>
周霧心虛，他最怕牙醫(yī)，他飛快地在百里棄手背上啄了一下：“廚房里有水果是不是？”

“火龍果。”他說。

“我去端來?！彼麌N啵嘚波地跑進(jìn)廚房。

打開冰箱，里面放著一盤百里棄剛剛切好的火龍果。

已經(jīng)吃完藥，可以吃著火龍果和百里棄一起追劇啦。

他拿出火龍果，在cao作臺上尋找牙簽，

突然，他聽到一陣忙亂的腳步聲，是從隔壁傳來的。

周霧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聽到了一陣叫喊和哭泣的混亂聲。

再然后，就是“快打120”，“老伴”，“媽”的詞匯。

怎么回事？

周霧想要出門去看看，剛走到玄關(guān)，走廊外一陣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曇?，讓他停下腳步。

這個聲音他已經(jīng)很熟悉，他挨到門邊，外頭傳來了對話聲。

“時間到了沒，這家女主人還沒咽氣？”

“還沒，剛打了120，估計等一會吧?！?/br>
“走到這里來我就渾身不自在。”

“我也是，總覺得會被煞到?！?/br>
“聽說前幾日，頭兒見到他了?！?/br>
“頭兒牛?。　?/br>
幾分鐘后，周霧就聽到了120的鳴笛聲。

等周霧走出門外，就看到120的醫(yī)護(hù)人員抬著擔(dān)架上來，來給自己送過一次包子的鄰居阿姨被抬了出去。

周霧抓住留在家里的一個同齡人，急切地問：“阿姨這是怎么了？”

“滑倒了，滑倒了，浴室太滑，撞到頭了，”她掩面哭泣：“我早就應(yīng)該買個防滑墊……”

周霧聽到那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曇粲猪懫?，走廊盡頭的兩個黑漆漆的身影，站在原地沒動。

很快，樓下就傳來了嚎啕大哭的聲音。

聽到有人說：“不行了”，“搶救無效”，“已經(jīng)沒救了”。

周霧身邊的同齡人一瞬間就跌落在地，淚如雨下，嚎啕大哭。

雖然周霧與他們不是很熟，平常也沒有太多的走動，但是這一刻，他也感到了悲傷，鼻子酸酸，忍不住掉了淚。

前幾天還活生生的鄰居阿姨，和他聊著cospy，送包子，關(guān)心他的安全。

人，就這樣消失了。

周霧聽到，“走吧，把魂勾走，完事交差?！?/br>
“今天吃點啥……”

“自己想?！?/br>
鎖鏈聲伴隨著對話聲，黑漆漆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

周霧看著消失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