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九爪龍紋盤旋于瑩潤玉石之上，這世上有什么人敢佩之？

于小野猛地跪下來，疑慮全消。

他親自為醫(yī)官引路。

高大挺拔的年輕人往密道入口行去，順口問道，“醫(yī)官大人年紀幾何？”

聽醫(yī)官道，“比你年歲要大?！?/br>
籠罩在陰影中的面容在黑暗中似乎有蒼白的弧線。

于小野無端覺得眼前的醫(yī)官聲音透著只有行將就木的老人才有的疲憊之感。

聽他的聲音卻還年輕。

這一身玄袍下包裹著的究竟是枯木還是碎骨？

第二百一十八章

山路曲折，有風掠過荒野。

于小野手中提燈，邊行邊嘆，“我雖比您年紀輕，卻看不到未來?！?/br>
醫(yī)官腳步微頓，“人無出身之別，但有鴻鵠之志?！?/br>
于小野搖頭，“我犯了錯，要在這里贖罪?！?/br>
醫(yī)官遂問道，“罪可贖完？”

于小野回答，“并未?！?/br>
風聲中聽到醫(yī)官的咳嗽聲。

于小野道，“醫(yī)官大人治的了別人，自己的病要如何治？”

卻聽醫(yī)官答，“人這一生病不由己，死不由己，可活的有趣味？”

于小野想想，終于道，“實在乏味?！?/br>
醫(yī)官笑出了聲。

于小野道，“醫(yī)官大人在這世上沒有牽掛的人嗎？”

醫(yī)官答，“有?！?/br>
于小野道，“他們在什么地方？”

醫(yī)官道，“我有一個弟弟。比你小幾歲。”

他如今已長大，能照顧的了自己。

至于另外一個人一一

黑袍下的青白手指漸漸蜷緊。

于小野很早便留意到醫(yī)官玄色外袍下蒼白的手背，密匝留下許多針灸過后未曾痊愈的細孔，若非重疾不會留下這樣重的青痕。

于小野道，“醫(yī)官大人有與我年紀相仿的弟弟，自己應(yīng)當年紀也不大?！?/br>
醫(yī)官沒有搭他充滿試探意味的話。

天際一方冷月高懸。

二人不知行經(jīng)多久，終于行至密道前，于小野打開了密道的入口。

這密道入口的石門被于小野按動機關(guān)打開的時候發(fā)出巨大的轟鳴聲。

于小野道，“密道您從此此處入，從密道行一段路便能見一道白玉門，那便是地宮側(cè)門。從地宮側(cè)門進入您便能找到路了。密道漆黑，您可攜燈進入。天亮開工后會有匠人進出，您最好在天亮前出來。”

醫(yī)官道，“多謝你送我至此?！?/br>
于小野道，“不謝。醫(yī)官大人慢行?！?/br>
玄袍醫(yī)官提燈的影子就要被黑夜吞噬的時候，于小野對內(nèi)喊了一聲，“我叫于小野。”

那團黑影似乎有所停滯。

應(yīng)當是聽到了他的聲音。

于小野摘了路邊的野草含進口中，伸了一個懶腰。

再過半個時辰他便能換班了。

山底下有家釀酒的酒坊，此時燈火通明，生意正好。

密道很長。

趙嫣手中提著從于小野處遞來的燈龕。

燈龕照亮漆黑前路。

趙嫣摘下了頭上的斗笠。

昏燈映著他蒼白的面頰，密道中徒生的荊棘叢割裂他的衣裳。

趙嫣渾然不覺地向前方行去，直到扣開雕刻金龍的玉門。

從玉門而入正如于小野所言，是占地千畝的地宮。

地宮頂上鑲嵌無數(shù)顆熠熠生輝的明珠。

它們?nèi)缤赵麻L明不滅。

地宮的每一塊磚都是上好的羊脂玉鋪成。

地宮的龍鳳圖騰由綠砂巖所雕刻。

皇家地宮即便是趙嫣也第一次見到筑成之后的模樣。

這座地宮是地上宮殿在地下投擲的影子，它們除了位置之外幾乎沒有別的不同。

甚至連先帝寢宮外墻上九天玄女的浮雕都能在此處得見，難怪帶他進來的于小野說只要進了地宮便能尋的到路。

先帝爺生前節(jié)儉，死后卻窮奢極欲。

趙嫣身上根本沒有什么防腐之藥。

他提著燈龕，直往先帝寢宮的方向而去。

楚鈺帶著朝廷的兵馬已快行至皇陵。

與之同來的還有劉燕卿。

劉燕卿對趙嫣知之甚深，若是一起過來或許有用。

楚欽與趙茗二人跟在朝廷的兵馬之后。

許多重臣在宮中早有耳目得了消息，諸如楊太傅與明正源等悄然加快腳程往皇陵而去。

他們帶著自己府中的人馬。

大楚自先帝始有一條不成文的規(guī)定，輔政大臣可豢養(yǎng)千人以下的私兵。

諸位高官手中的兵器不夠成大事。

卻足夠趕在陛下之前讓他們親眼看到趙嫣伏誅。

程沐的父親也聽聞了些風聲。

程家世代修史，不應(yīng)摻和進去。

而程沐不小心聽到了父親與親信的密談。

他咬住牙關(guān)回到自己的臥榻從枕被下翻出自己厚厚一疊書稿，草草收拾進包裹后星夜離府。

程沐沒有動用程府的馬車，而是從外頭高價雇了車夫。

史官一路聽馬車吱呀吱呀發(fā)出碎裂的聲響。

神魂不屬，面白如紙。

劉燕卿一案已結(jié)，崔嘉從大理寺已調(diào)職回了戶部。

京城的風向瞞不過他的眼睛。

他知道皇陵一定出了什么事才會驚動這么多大人物。

趙嫣死而復(fù)生的消息傳揚的到處都是。

陛下將人鎖進宮中，當真萬無一失嗎？

崔府的馬車暗中前往皇陵。

京城的百姓還不知道這一夜的暗流涌動。

冬春交替的時節(jié)，人群三三兩兩擁堵于市集。

崔嘉途經(jīng)此地，聽聞賣糖人的手藝人在風聲與明燈中吆喝叫賣。

崔嘉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多年前趙長寧柔軟的笑臉，心中微微一痛。

不詳?shù)念A(yù)感吞襲全身。

崔嘉閉目，全身痙攣一般顫抖。

車夫聽到里頭的主子吩咐道，“快點……”

他在崔家五六年，從未見過崔嘉失態(tài)的模樣。

“好嘞！”

車夫一揚馬鞭，馬蹄深夜奔襲。

第二百一十九章

于小野沒有想到，他今夜注定喝不到山下酒坊新釀的美酒。

在他換班的前一刻，皇陵半山停數(shù)方抬轎。

從轎中下來的皆是跺一跺腳這皇城根要抖三抖的人物。

楊府，明府，以及諸位先帝爺在世時候的輔政老臣均拔快腳程密行而至。

他們先于楚鈺而來。

各府私兵將皇陵圍至水泄不通。

鼾聲如雷的守陵士兵此時方才睡夢中驚醒，為首的統(tǒng)領(lǐng)被明正源一腳踹翻在地。

楊廷皺眉道，“你們就是這樣守著先帝爺?shù)?？?/br>
守陵衛(wèi)隊的統(tǒng)領(lǐng)名叫賀山，曾經(jīng)國宴時候入宮與楊太傅有過一面之緣，此刻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多言半句，方才他也是營帳中睡著的人。

明正源問道，“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