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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王家的遠(yuǎn)親,可有妥善安排?”他指的是王石。阿祥立在他身后半步的距離道,“那些銀錢和鋪?zhàn)樱瑝蚱胀ㄈ诉^一輩子了?!?/br>趙嫣點(diǎn)頭,對阿祥道,“過個兩三日,你把趙家的下人能遣散的都遣散了吧,遣散不走的,就逐出府中?!?/br>“大人!”趙嫣瞧著母親的墓碑,冷聲呵斥,“現(xiàn)在連你也不聽我的話了?”阿祥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家中尚有妻小,趙家百多口人便是百多張嘴,自趙嫣送走了趙東陽和平安,外頭又有些傳言和風(fēng)聲,不免人心惶惶。如今連趙家的下人也要遣散,只怕趙家已經(jīng)危如累卵。他在趙家很多年,見慣趙家風(fēng)光正盛,鐘鳴鼎食的模樣,一夕間人走茶涼竟也有些揪心。外人如何他這樣大字不識的漢子不懂。他只知道趙嫣從未苛待過趙家的下人。阿祥跪了下來,趙嫣搖頭道,“你家中有妻小,也該多替他們考量?!?/br>天際的孤雁哀凄的叫聲穿云而來。趙嫣怔怔瞧著天際翻涌的云海,眼中似有惋惜和悲嘆。“原來大人在這里。”趙嫣回頭一看,見一年輕男子身著青衫,靴底盡是春泥,朦朧的雨中透出細(xì)長的眉目,立在此地已不知多長時間。劉燕卿行至趙嫣身邊,替他撐起了傘,他這樣的動作顯得熟稔,仿佛曾經(jīng)做過千百次,“我得了消息趕到趙家,下人說大人來了此處。宮里出事了?!?/br>趙嫣看了眼阿祥,阿祥站了起來,退到了一側(cè)。于是荒山曠野中只剩下了這二人。一人撐著傘,一人靜靜佇立,雨濕透了墳冢和青山。“何事?”“常平死了,被挫骨揚(yáng)灰?!?/br>趙嫣眼中似有沉痛,卻轉(zhuǎn)瞬即逝,為一片淡漠所覆。“一朝天子一朝臣,他這大總管的位置早晚要給別人騰出來。如今挫骨揚(yáng)灰,倒省的別人鞭尸?!?/br>不過都是可憐人罷了。劉燕卿靜靜看著趙嫣。烏黑的發(fā),雪白的面頰,微微泛白的唇。一雙漂亮的眼睛仿佛在日漸枯涸與荒蕪,年輕的皮相下似乎住進(jìn)了暮年的老人。趙嫣忽然話鋒一轉(zhuǎn),仿佛在說著一件極為平常的事,“內(nèi)閣走到今天這樣四分五裂的地步,有你的功勞?!?/br>劉燕卿眉毛一揚(yáng),頗有些意外,卻也沒有被拆穿的窘迫,“大人如何知道的?”趙嫣道,“你做事還不夠小心。只是我想了很久都沒有想明白你背叛我的理由?!?/br>劉燕卿唇上便又泛起來慵懶笑意來,“大人,我同樣也沒有想明白你明知我暗中的手段,卻不阻止的緣由?!?/br>趙嫣定定的瞧著劉燕卿,“你無需明白?!?/br>劉燕卿撐傘而立,丹鳳眼瞇了起來,“大人也無需明白?!?/br>他二人如今分立楚河漢界的兩邊,卻仍像是在曾經(jīng)的江船上談天。趙嫣不懂劉燕卿。劉燕卿也不懂趙嫣。趙嫣立在母親的墓前,墓前的花枝開了。花蕊被雨打落在碑前。趙夫人生前最喜桃花,趙嫣便在她墓前栽了桃花樹。桃花樹被風(fēng)聲拂過,仿佛能化作曾經(jīng)那一道婀娜的影子。返程的路上,劉家的馬車跟在趙家的馬車身后。中途經(jīng)過官道,四處皆是市井人聲。趙家的馬車被突然躥出來舉著糖葫蘆的孩童驚了馬。阿祥勒停了馬便一躍而下查看那個孩子的傷勢。那孩童八九歲的模樣,似乎將從學(xué)堂出來,盯著馬車上的趙字仿佛看見了修羅惡煞,手中的糖葫蘆散了一地,小臉白津津一片,怯生生的,眼淚不住的流,恐懼的連話都說不出。他在害怕,沖撞了趙家的馬車會不會被殘忍的殺害。劉燕卿挑開了馬車上的帷布,只看到阿祥見那孩子無事后將人放下來,那孩子便連滾帶爬的撲了一身塵土,一瘸一拐不見蹤跡。周圍的百姓儼然對趙家的馬車已經(jīng)避如蛇蝎。趙嫣是否知道,寧王的墳前已經(jīng)有了他長跪不起的雕像。劉燕卿沒有聽到趙家的馬車?yán)镉蟹趾恋膭屿o。安靜且沉默,像一具裝著尸體的棺木。第六十四章西北鄴城的殺伐還未曾結(jié)束。天似穹廬,穹廬下有馬聲嘶鳴。邊關(guān)的將士們吃的是野菜粗糧,穿著因搏殺而陳舊的戰(zhàn)袍,被日光曝曬的的皮膚像西北干裂的土地。長煙落日,荒草凄凄,黃沙于孤城掩埋累累的白骨。人總是要死的。為國捐軀好過茍且偷生。西北軍一路追擊突厥的殘部已有數(shù)日,茫茫征途風(fēng)餐露宿。軍旗獵獵,沒有人回頭,只有嘹亮的號角響徹大漠和草原。這一場仗從深冬至來年未有停歇。突厥人節(jié)節(jié)敗退,西北軍士氣正高。若不出意外,最晚拖至十月底,必將搗毀突厥人的老窩。夕陽西下,楚欽騎著他的戰(zhàn)馬,眼風(fēng)遙遙掠過京城的方向,似藏情思。風(fēng)拂過荒山曠野,馬蹄踏碎了來時路。天際烏云涌動著遮蔽夕陽,要變天了。永歷三年六月。朝廷下了一道詔書,上面羅列了內(nèi)閣首輔趙嫣的種種罪行。縱弟行兇魚rou百姓,數(shù)次欺君罔上,擅吞國庫五十萬兩金,勾結(jié)閹宦以權(quán)謀私,逼殺良臣,擅傷官家子弟,洋洋灑灑百余條罪行壓下來。內(nèi)閣如今已是一盤散沙,常平被除,劉燕卿被策反,便沒有什么人能為他再說一句話。身著朱紅色窄袖的太監(jiān)尖細(xì)的嗓門宣讀完圣旨,涼聲道,“趙大人,接旨吧?!?/br>此人名戴高,本是常平手下的人,如今成了宣帝身邊的紅人,掌管宮中的內(nèi)務(wù)。“臣一一謝主隆恩?!?/br>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而今這位曾經(jīng)名動京城的首輔大人,終于落到泥土里了。他周圍不再是妖童媛女和花團(tuán)錦簇,只有不見天日的低谷。趙家這棵參天大樹一倒,門客們便去攀附了新的樹。趙嫣素日是多少人的眼中釘,一旦失勢,只怕要被撕的粉身碎骨。歷朝歷代都是如此。無論是陸家,或者趙家,亦或?qū)淼臉s家,身處在云波詭譎的朝堂之上,一朝榮華傍身,一朝階下之囚。雷霆雨露俱沾耳。趙嫣恭恭敬敬的摘下了官帽,便摘下了禁錮他一生的負(fù)累。他的眼睛落在官帽上的九顆熠熠生輝的明珠上,明珠的光輝灼傷了眼。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張揚(yáng)肆意的前半生,那時候的趙長寧,可有想過他今后的結(jié)局?仿佛做了十五年的一場悲凄大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