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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浮嚇一跳,立刻緊張起來,“那是什么?”堯白見糊弄成功,心里樂得不行,臉上繼續(xù)正色道:“說不準(zhǔn)是狐貍精什么的。你那小畫本上不都說了狐貍精最愛化成漂亮的男人和女人?!?/br>他說得嚇人,一浮忍不住抬頭朝院門里望。過了一會,男人出來了,臂彎搭著一條深灰色薄毯子。他緩步走到藤椅面前,輕輕抖開毯子,俯身給椅子上睡著的人蓋在身上,動作輕柔且細(xì)心。一浮想了想話本子里狐貍精的形象,小聲道:“看著不大像啊····”堯白自然也看到了,心里一時五味雜陳,一溜的混亂心緒找不著出口,硬生生被聞不凡道貌岸然的模樣氣得直抽抽。“你知道個屁?!眻虬滓е笱啦郏薏坏脤⒙劜环驳沙鰝€血窟窿來,“他比狐貍精還會蠱惑人心,表面做一套,心里指不定在盤算著怎么禍害人呢。他這樣的人就應(yīng)該丟到幽冥地域去受永世業(yè)火,把他一副黑心黑肺燒成灰才好,把心撿出來剁了拿去喂狗,好讓他也嘗一嘗剖心挖膽之苦——”“小白···”一浮忽然戳了戳他腰間。堯白說得正解氣,不高興地轉(zhuǎn)頭看他,“怎么了?”一浮哆哆嗦嗦地抬頭,堯白順著他的視線抬頭望——只見聞不凡不知什么時候站在跟前,正垂頭看著他倆。一浮抖得跟篩子似的,一開口吐字都遛彎:“這位狐····”堯白慌忙抬手捂住他的嘴,覺得自己活了幾百年都沒這么鬧心過,有氣無力道:“你快閉嘴吧?!?/br>聞不凡一言不發(fā),盯得堯白愈加發(fā)毛,心一橫,故作泰然地起身拍了拍衣擺,“你說你這命哈,哪哪都能碰見我。方才我說的那些話你別多心,都是真心話?!?/br>一浮:“······”這是在求饒還是在求死?饒是堯白話說得不慫,但憑借只到聞不凡腰間的個頭也實(shí)在作不出什么氣勢。聞不凡似乎嘆了口氣,緩緩蹲下身來。一浮下意識閉上眼睛,心如死灰。但是等了半晌,似乎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浮偷偷睜開眼,見那位狐貍精正在一株一株扶正他倆身邊的草苗。一浮震驚之余忽然悟了,“···他好像看不見我們?!?/br>堯白拳頭硬了。正文太沒出息了這就很缺德。聞不凡壓根就看不見他倆,那堯白利用聞不凡破幻境的打算就徹底沒戲。更缺德的是他倆現(xiàn)在只能在草屋周圍來回溜達(dá),更遠(yuǎn)的地方根本去不了。他被迫看著窗戶紙上印著自己和聞不凡的人影,一口氣堵得心口作痛。上一回從梵境出來之后他就甚少回憶往事,一方面不敢想,一方面覺得沒意思。他沒覺得跟聞不凡睡一晚有什么錯,反正早就想這么做了,只是所有事情都發(fā)生地太快,他沒來得及而已。也不是怕聞不凡因此記恨他,如果真是恨上他了反而求之不得,就他一個人恨多沒勁。他怕的是光陰騰騰而過,聞不凡卻還刻在心里。那也太沒出息了。草屋的燭火終于熄了,那兩個人影也融入黑暗。一浮躺在身側(cè)睡了,堯白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仰頭看起星空。還記得那是他傷好后第一次離開花問柳的山嶺。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就在下著凍雨的天瞎走。走累了就上云層睡一覺,睡醒了又接著走。最后走到一片麥田,麥浪延綿而去,盡頭的壟上孤零零落著一間草屋。堯白原以為自己剖膽之痛都受過來了,任何疼痛都已經(jīng)習(xí)慣并且麻木,看到草屋那一刻還是痛得落下淚來。他想立刻轉(zhuǎn)身離開這個地方,沿著長長的田埂走,越走越快,最后忍不住跑了起來。時間又過了很久,他無意間想起這事。那時心境已經(jīng)平和許多,別的也沒多想,只是覺得那間屋子像個笑話似的,不應(yīng)該還存在。于是他再次找回去,那時候正是冬天,屋子跟前的麥田露出赤黃黃的泥土,枯敗的野草東一塊西一塊地茍延殘喘,冷清又荒蕪。他在院門前吹了會冷風(fēng),柵欄吱呀吱呀地響了半晌,被一陣急風(fēng)吹得洞開。堯白頓了頓,抬腳走了進(jìn)去。院子里只有一棵光禿禿的樹,上面掛著一堆雞零狗碎,有臟污的破布,有幾串風(fēng)干的rou,還有一把破爛長弓。原本是花圃的地方被圍了起來,里頭圈著兩只豬,正滴溜著小眼睛望著堯白。正這時,房門被人從里拉開,一個身形胖碩的婦人站在門內(nèi),見著院中站著的堯白先是嚇了一跳,接著就橫眉怒目一通叫嚷:“你是什么人?悄沒聲站在這里做什么?”說完又扯開喉嚨喊了聲:“當(dāng)家的!”不一會一個滿臉橫rou的黑皮男人從外面跑進(jìn)來,見到堯白也是一臉防備,“你是誰?進(jìn)我家做什么?”堯白看了看院子,又看了看兇神惡煞似的夫婦倆,輕聲吐出兩個字:“你家?”夫婦倆一聽這話氣焰就歇了一半,那婦人畏縮地嘀咕了兩句,心虛二字都寫在臉上了。那黑臉男人似乎沒料到白撿的房子會被正主找上門來,氣急敗壞地要動手,“滾出去!”堯白讓他推攘著后退了幾步。說來奇怪,他心里想著要抹去自己和聞不凡的所有瓜葛。如今這院子被這對夫妻鳩占鵲巢,絲毫沒有原來的模樣,可他心里并不痛快,只想立刻把這兩人趕出去。男人見他不還手,呆子似的盯著屋子看,下手愈加肆無忌憚,三兩下就把堯白推到院門口。男人眼睛瞪很大,很得意的模樣,指著堯白點(diǎn)了點(diǎn):“滾出老子的家,不然有你好看?!?/br>堯白一把將他的手拽了下來,骨節(jié)“嘎嗒”一聲脆響。男人甚至沒感覺到疼痛,只覺得被面前瘦巴巴的少年輕輕一推,整個人就飛了出去。火焰沖天而起,熊熊大火猶如洪水猛獸,瞬間襲裹而來。農(nóng)婦驚懼大叫,抱著滿頭是血的男人哭喊:“房子,房子著了!我的家!”男人哆嗦著爬起來,看到始作俑者站在柵欄旁一步也沒動,火光印著他木然的臉,像一副鬼氣陰森的畫。最后聽見他沒有起伏的聲音:“這里不是你們的家,滾?!?/br>堯白迷迷糊糊記得自己當(dāng)時在那里站了很久,直到草屋完全化成了灰。正想著,肩上忽然一沉,是一浮一只臂膀搭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