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宿點(diǎn)頭，“他脫羽期傻不愣的，聞不凡愿意帶著他我自然是巴不得?！?/br>
“也好?！被▎柫f，“別的不說，聞不凡身邊至少安全。把這個(gè)收好?！弊詈蠡▎柫f給她一片樹葉，兵囑咐說：“若遇上危險(xiǎn)就對它說，它會立刻轉(zhuǎn)達(dá)給我。你若是運(yùn)氣好碰巧我有空，說不定我可以受累來救你一命，不謝?！?/br>
桑宿接過樹葉“咦”了一聲，“對它說話你能聽見？這是什么葉子？你怎么能聽見葉子說話？”

“話多。”花問柳粗暴地結(jié)束話題。

“多謝?！鄙Ｋ扌χ障?，誠心說：“希望不會有用它機(jī)會?！?/br>
交代完后花問柳轉(zhuǎn)身離開，頭也不回地?cái)[擺手，“你自求多福。”

桑宿也揮了揮手，一眨眼花問柳已經(jīng)不見了。桑宿低頭看著手里的葉子，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也沒看出什么名堂來。說它特別吧確實(shí)是再普通不過的樹葉模樣，說它普通吧，脈絡(luò)中隱隱有探不清源頭的靈氣流動。況且它還能傳音，普通樹葉施過法也是能有這個(gè)功能的，但肯定有時(shí)效，且距離限定。聽花問柳的話里的意思，不管何時(shí)何地通過這片葉子說話他都能聽見。

這廝還真是渾身上下都透著古怪。

——

梵境歷來慣例，妙心佛法結(jié)束之后梵境諸佛皆可自行去往六界游歷。不管你去游玩，還是去歷劫，是去人界還是去輪回，均憑心意。此等機(jī)會不可多得，五百年才有一次。所以前腳賓客方走，后腳梵境眾人便拎著包袱抱著經(jīng)書歡天喜地各奔東西。僅僅過了兩天，偌大梵境竟然都走空了，只留下零星輪守留駐看家的。

聞不凡是第三天走的，選的去處是人界。人間九月桂飄香，農(nóng)家田舍蠶麥忙。聞不凡這回沒有刻意避開人跡，將居所選在一處村舍不遠(yuǎn)處的壟上。

面前是一望無垠的農(nóng)田，黃燦燦的麥浪延展至天際。聞不凡花了三天搭屋，又花了兩天墾地——他在門前弄了一片花圃。

堯白睡醒時(shí)看到屋外新立起的竹柵欄和培過土的花圃，上面的花苗是聞不凡早晨剛栽下的。堯白立在窗舷吹了會風(fēng)，渴睡的腦子才清醒幾分。他順著屋檐飛出去，看到聞不凡背對著坐在院里矮凳上，正專注低頭擺弄著什么。他落在聞不凡肩上，看清他懷里抱著一只半個(gè)手掌大的幼兔崽子，聞不凡正給它喂水。除了懷里抱著的，腳邊還蹲著一只。

“哪里來的小兔子？”堯白發(fā)現(xiàn)無論他搬過多少次家，有兩樣?xùn)|西卻是雷打不動必定要有的：花和兔子。

懷里的喂得差不多了又撈起另一只，“前面村里買來的。我一會要去割些草來喂它們，你要不要去？”

堯白近日醒來后總是沉悶乏力得很，早就不想在屋里待著了，便說：“我跟你一起去。”

這里是一條大河的下游，河谷頗寬。沿岸都是大大小小的村子，又是農(nóng)忙時(shí)節(jié)，外頭來來往往不少人。堯白攀著聞不凡的領(lǐng)子坐在肩上，瞧著人和景都覺得新奇。

聞不凡身穿廣袖長袍，背著竹背簍，手里還拎著一把嶄新的鐮刀。混在一眾粗布短打的農(nóng)人中很是扎眼。更扎眼的是他肩上竟然坐著一只小雀，那雀長得很不一般，尤其是尾巴一抹赤紅，十分漂亮。人多時(shí)它也不懼，一雙點(diǎn)墨般圓眼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竟像是在看熱鬧。

聞不凡尋到一處淺洼，這里水氣足長著不少漿草。臨挨著就是農(nóng)田，三個(gè)青壯漢子結(jié)束了一天的勞作，正挽著褲腳在水坑里洗腳。最邊上那人正巧往這邊看，那人臉長得白凈，眼睛很大，鼻梁又直又挺，跟尋常的莊稼人很不一樣，堯白不由多看了兩眼。

不料那人很是熱情，直接淌著水走過來找聞不凡搭話：“兄弟這雀看著好生機(jī)靈。”

聞不凡正專心割著草，愣了愣才反應(yīng)過來是在同他說話。沒等開口回，堯白已經(jīng)飛出去了。

那人起初看到聞不凡正臉，訝異之色一閃而過。隨后全部注意力都被堯白拉了去。他原本只覺得這鳥看著靈氣，卻不知這樣通人性。只見那鳥輕飄飄地朝他飛過來，一伸手竟然落在掌心，又驚又喜地回頭朝自己的同伴喊：“你們看這鳥！哎喲...它還撓我手心。”他驚喜地對著堯白毛絨絨腦袋一陣猛揉，邊揉邊夸：“真乖哎——”

聞不凡嘆了口氣，出聲道：“快回來?！?/br>
年輕人被堯白撓地直笑。他眼睛生得好看，笑起來朝氣蓬勃渾身都是生機(jī)。堯白覺得好玩，又低頭輕啄了他兩口，聞不凡的呼喚壓根沒入耳。

“小白。”聞不凡提高了音量，那個(gè)正沉迷逗鳥的年輕人都聽見了。他的語氣很平和，一絲多余的情緒也沒有，“回來。”

年輕人卻不由自主斂住笑，有些尷尬地伸手將堯白送回去，“抱歉啊，我看它挺喜歡跟我玩的?！?/br>
聞不凡沒有說話，只是伸手將堯白捉回來。

年輕人愈發(fā)不好意思，出門做活都將這鳥帶在身邊，想來平日一定寶貝得緊。他撓撓頭僵了半晌，開口套起近乎：“兄弟是新近搬來的么？我不曾見過你?！?/br>
聞不凡點(diǎn)頭，“嗯?！?/br>
堯白不肯被攏在手里，左扭右扭掙脫出來，順著聞不凡衣襟爬上肩頭。他撅屁股拖著尾羽賣力向上爬的模樣實(shí)在可愛。年輕人滿眼都是藏不住的喜歡，“這鳥....”

“我養(yǎng)的?！甭劜环舱f。

“誒？”年輕人愣了愣，隨后笑道：“我知道，我是想問這是什么鳥？我也想買一只來養(yǎng)?！?/br>
聞不凡剛想回答說是普通不知名的山雀，又覺得這個(gè)答案不足以讓眼前的人打消養(yǎng)堯白同款的念頭。

“買不到?！甭劜环舱?，“很貴?！?/br>
——

“你方才叫我小白?！?/br>
“怎么？”聞不凡重新背上背簍，里頭裝著滿滿的漿草，“我聽見你那位魔族朋友是這樣叫的?！?/br>
堯白舒舒服服靠在他領(lǐng)口，“頭一次聽你這么叫我，感覺有些奇特。”

回去的路上遇到一個(gè)小胖娃娃，跟在聞不凡身邊前前后后地蹦跶，跟了一段路終于鼓起勇氣扯住聞不凡袍子，仰著肥嘟嘟的小臉滿是渴望，“叔叔，我可不可以摸摸它?！毙『|著腳，手指著肩上的堯白。

堯白這一路收到不少好奇的打量，一開始還覺得有趣，次數(shù)多了只覺得苦惱。加之出門半天耗掉不少精力，這會又混混沌沌想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