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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嗚呼。更不要提這些箭還淬了毒,毒素入體,怎么還能有氣息?也不該說是有氣息,事實上少女已經(jīng)沒有呼吸了,只是心脈在頑強地甚至可以說是倔強地跳動著。不肯停下,不愿屈服。似乎對著凄慘的人生有無盡留戀。為什么呢?子難不懂。子難在雍理的幫助下,給少女拔除了箭尖,他們小心翼翼地折騰了近四個時辰,事后別說雍理了,便是修為高深的子難也是臉色蒼白,額間全是薄汗。雍理眼看最后一個傷口包扎好,在確定少女那虛弱的心脈還在緩慢跳動后,暈了過去。子難一驚,給他把脈——只是體力透支,能堅持這許久,不過是憑借著驚人的毅力和執(zhí)著。執(zhí)著。子難此生見過最執(zhí)著的人,就是這位兒時玩伴。執(zhí)著,人生至苦之一。雍理偏把它刻進了靈魂。等雍理再醒來,才有精力問起子難此行情況。子難交代得非常詳盡,諸如自己如何見到沈君兆,又是如何與他說了雍理的計劃,又是怎樣知曉沈爭鳴病重……雍理聽得怔愣:“沈相病了?”子難道:“貧僧沒有見到沈相,但沈家已經(jīng)全權(quán)交到沈少傅手里,朝上大事小事也是他在拿主意?!?/br>雍理心一跳:“阿兆他……”能行嗎三個字沒有問出口。因為雍理明白,沈君兆一定行,他能做到的事,沈君兆絕不會出差錯。只是雍理難免擔(dān)心,沈相這病得太突然,他又不在首京,沈君兆冷不丁挑起大梁,會不會亂了手腳?會不會緊張不安?會不會太過勞累?關(guān)心則亂,雍理恨不能插個翅膀回到首京,回到沈君兆身邊。子難又道:“陛下的交代,沈少傅全都明白了。”雍理的交代自然是與軍隊有關(guān),他得回到部隊,他要借機突擊六州那幫不安分的王爵:一來是讓他們熄了胡作非為的心思,別再去想歪門邪道;二來也是給梁銘創(chuàng)造機會——六州好戰(zhàn)派王爵身亡,梁銘想必能順勢把控六州。雖說他與梁銘結(jié)了仇,但梁銘的為人他還是清楚的。六州交到梁銘手里,是現(xiàn)有狀況下的最好結(jié)局。大雍無力輻射這偏遠地區(qū),與其讓六州始終處于蠻荒的未開化狀態(tài),不如開民智,起民生,逐漸走向自給自足。但凡能過上好日子,又有誰樂意連年征戰(zhàn)?戰(zhàn)爭無勝者。唯有平衡才久遠。雍理心懷天下,而非稱霸天下。明君和霸主,他要的是前者。正事說完,雍理又忍不住問子難:“還有嗎?”子難:“?”雍理向來沒臉沒皮,對子難這個兒時玩伴,更加不講究了:“阿兆沒有讓你給朕帶信?”不等子難開口,雍理又道:“不是官方的文書,是私人信件?!?/br>子難看出雍理的期待,但他這邊的確是沒有任何私下里的信,他搖了搖頭:“沒有?!?/br>雍理有些失望,不過轉(zhuǎn)念他又想通了。他家阿兆臉皮薄,又對子難不熟,未必信得過和尚,私下信件到底是太過冒險,此時沈相病重,沈君兆獨挑大梁,他倆的關(guān)系更要謹(jǐn)慎,萬一暴露了后患無窮。這般一通自我安慰,雍理心中松快了些,只道:“罷了,總之朕很快就能回到首京!”子難猶豫了一下,到底是沒把對沈君兆的印象說出來。雖說他與雍理是交心的兒時伙伴,也有同生共死的情意,但他們到底是分別許久,彼此境遇早已不同,有些事他未必清楚,說了也許是錯誤的引導(dǎo)。況且子難相信雍理的眼光,他既這般信重沈君兆,那他也信任沈君兆。后來的事就順利多了。有了沈君兆的信令,雍理順勢回到大雍軍帳,那些毒害他的將領(lǐng)見著他,猶如見了鬼。偏生雍理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出現(xiàn)的,身邊還跟了個絕頂高手,他們膽戰(zhàn)心驚卻也沒了再行事的機會。況且首京傳來沈相病重的消息,沈君兆尚且稚嫩,還在接手一干事宜,他們不得不偃旗息鼓,另謀計策。雍理當(dāng)然不會在此時興師問罪,但他也不會完全不計前嫌,適當(dāng)敲打后他還需要他們將功補過。回京?他要先把六州的鹽、溯、荇、齊、鄺五位王爵斬于馬下!這一仗打了整整三個月。時間比雍理估算的要長,倒不是這五個六州蠻族有多兇悍,而是雍理執(zhí)意永絕后患,所以追得很深。他們?nèi)羰怯瓚?zhàn),能很快分出勝負,可他們躲躲藏藏,這時間就拉長了。當(dāng)然雍理沒有把所有將士都耗在這兒,三十萬大軍糧草驚人,哪怕大雍國力強盛,也不能如此空耗。六州事要平,白花花的銀子也要省。雍理在確定沈君兆那邊順利把控世族后,撤了大部分將士,只帶了精英部隊深入六州圍剿五族王爵。這半個月,子難多次奔波于六州和大雍,給雍理和沈君兆傳信。雍理起初還忍著,后來是真忍不住了,情書一封一封的,絲毫不避諱子難。子難起初還詫異,后來見怪不怪,連口諭都可以若無其事地傳一傳了。相較之下,沈君兆十分沉得住氣,自始至終沒有回過一封信,更沒有捎帶什么話。他倆的關(guān)系,子難早就知道了,可他還是恭謹(jǐn)守己,除了一些公事,半句私情不提。子難身為出家人,自然不會多說,反倒是雍理安慰他:“我家阿兆是這樣的,害羞敏感還謹(jǐn)慎,但子難放心,他心里有我。”含蓄了含蓄了,分明是心里全是朕。嗐,他可真是太想他的昭君了,想得恨不能立刻馬上把六州的混賬王爵一劍捅死。拖拖拖,拖得他相思成疾,病入膏肓了!雍理徹底清理了六州的好戰(zhàn)分子,已經(jīng)是來年秋冬。斬殺了齊王后,梁銘竟率軍偷襲大雍部隊,雍理一個甕中捉鱉,逮住了這狼崽子。此時梁銘早已知曉他身份,兩人對峙,年輕的六州圣子后背挺得筆直,雙目直勾勾地盯著雍理:“此戰(zhàn)我輸了,但下次,孤必勝?!?/br>雍理好整以暇地望著他:“下次?”梁銘胸有成竹:“對。”雍理彎唇:“若朕此時砍了你腦袋。”梁銘雖跪在地上,卻如一頭桀驁不馴的頭狼,視線奪人:“陛下舍得嗎?”雍理忽地抽過侍衛(wèi)佩劍,劍勢如風(fēng),落在他頸項旁。生死一刻,梁銘依舊是直勾勾看著雍理,一雙碧色眼眸里全是nongnong的侵略欲。他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他是高高在上的大雍君主,知道他不是彥君玥。但是……全無所謂。無論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