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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沈君兆厲聲道,“絕不可能!”他經(jīng)脈中內(nèi)力翻涌,剛有突破的功法因這劇烈的情緒波動亂成一團,無力釋放的絕望全部逆流至血液——酸楚、痛苦、陰冷和恐怖俘獲了沈君兆的心緒,等他回過神來時,沈府已是血海一片。沈君兆低頭,黑眸空洞,他手上身上腳下,全是鮮血。夢中那一幕浮現(xiàn)在眼前,雍理倒在血泊里,面龐猶如枯紙,眼中盡是不甘,干裂的唇瓣輕聲喚他:“阿兆……”一滴淚順著眼角落下。沈君兆茫然地看著眼淚滴進血泊,早已分不清今夕是何夕,此處又是何地。雍理死了。雍理永遠離開他了。他甚至不知道他在哪兒。六州寒冬將至,他的陛下冷嗎?六州的夜那么長,他的陛下怕嗎?為什么要離開他?為什么不帶他一起……“你這孩子……”素日里冷靜沉穩(wěn)的中年男人罕見地慌亂,“怎得如此胡來!”沈君兆轉(zhuǎn)頭看他,黑眸卻無法聚焦:“師父……”來人正是教了沈君兆一身內(nèi)勁功法的鐘陽真人,他二話不說,點住他胸口六xue,封住他體內(nèi)翻涌的內(nèi)力。約莫一炷香。鐘陽真人大汗淋漓,好歹是保住了沈君兆的性命,只是再轉(zhuǎn)身四顧,又覺得這孩子活下來又該如何?沈家護衛(wèi)三十三人,全部死在沈君兆劍下。還有沈君兆的父親,當朝首輔沈爭鳴昏倒在血泊里,性命垂危。鐘陽真人救不了那么多人,只能盡量給沈爭鳴吊著一口氣,讓他不要死在這里。他的徒兒走火入魔,已殺了這么多人,若是連親生父親都……這弒父心魔定會纏繞一生,一生無法解脫。沈君兆昏了過去。迷迷糊糊中,他仿佛聽到了一個聲音,像是雍理的聲音,又好像不是他的。沈君兆喚著他的名字,求他醒過來看看他,求他不要離開他。如果可以他愿拿命來換,愿放棄一切,愿魂飛魄散再無來世,只要雍理能活著。——都是報應(yīng),是天譴,是你這個畜生愛上親哥哥的罪罰!這一句話像魔咒般纏繞著沈君兆。是報應(yīng)嗎。是天譴嗎。是他的罪嗎。是啊……肯定是的……因為他與他互許終生,因為他貪心太過,因為他想要獨占他……所以雍理遭遇刺殺,雍理中毒昏迷,雍理已是在閻王殿上走了一遭。那次已經(jīng)是警醒了吧,已經(jīng)在告訴他適可而止了吧。可是他一無所知,毫無所覺,還因為恐懼失去而擁他更緊。現(xiàn)在……報應(yīng)、天譴、罪罰。全部降在雍理身上。沈君兆在噩夢中不斷地向上天乞求——只要雍理還活著,他此生再也不貪心妄求。只要雍理還活著,他余生絕不會再靠近他。只要雍理能活著回來,雍理從此之后只是他的血脈至親,是他永遠都不可觸碰之人。只要雍理能回來,只要雍理能回來……他會站在金鑾殿下,一生一世守著他,護著他,看著他。看他妻妾成群,江山萬里。沈君兆醒來時,收到的一條皺皺巴巴、殘缺不堪的布條。由一個不知名的小和尚送來,風塵仆仆,滿眼疲倦。布條上面用血寫著六個字——阿兆,等朕回來。是雍理的字跡,是他寫的。沈君兆絕不會認錯!雍理還活著。雍理還在。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還有-mua!44、恨與愛雍理自出征后,一直小心提防。他心中有數(shù),自己身邊肯定有沈爭鳴的人,別看這幫人全都畢恭畢敬的,指不定哪個就想捅他一刀,讓他有去無回。一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還沒到邊境,雍理整個瘦了一圈。跟著出來的趙小泉緊張兮兮道:“陛下……您得好好吃飯啊?!崩咸O(jiān)可不知那許多,他只道是小皇帝害怕戰(zhàn)場,人沒到先把自己給嚇壞了。雍理這才回神,意識到自己太過緊繃。親征這一行怎么也得大半年,到時候不等刺客出手,他先把自己給折磨瘋了。又是一兩日,雍理終于冷靜下來。他想明白了,自己倒也不必太早緊張,沈爭鳴不會讓他太早死:一來是親征為揚君威,「皇帝」早早掛了,隊伍里這么多瞞不??;二來是雍理不露臉,不足服民眾,他還得努力做戲,讓隨軍將士心服口服。如何揚君威?最主要的不是六州蠻族,而是他身后的三十萬大雍兵士。雍理能鎮(zhèn)得住他們,才真正彰顯了帝王之尊。如此一分析,雍理可算能吃能睡,除了偶爾想沈君兆想得買醉之外,倒也慢慢融入到將士中。抵達邊境,雍理已然和身邊人打成一片,他看不出誰是刺客,索性也不看了。總歸得先打仗,打了勝仗再堤防也不晚!相較于沈君兆在首京的度日如年,雍理這邊過得要快一些。倒是不是他的相思病輕,而是他這邊太過忙碌,不給他丁點兒空閑時間。領(lǐng)兵、作戰(zhàn)、糧草、兵甲……還有當?shù)乇澜唤?,安撫百姓,以及調(diào)查蠻族兵力和地形……紙上談兵這四個字只有親臨戰(zhàn)場才能切實體會。兵書再怎么高段,也及不上一次小規(guī)模沖突。理論和現(xiàn)實的差距,猶如天塹。整整五個月,雍理學到了極多,也受到了不少磋磨。吃得差、睡得差,還要舟車勞頓,臨時變陣。雍理瘦了,黑了,細嫩的肌膚也沒以前那般光滑如玉了。但是他更好看了。身量抽高,勁瘦卻不纖薄,膚色也不是黑了,而是之前太白,現(xiàn)在趨向于太陽光下的健康色。再加上那一身輕鎧,猩紅披風,手握長槍而立,當真是少年英主,雄姿勃發(fā)!當全線告捷,大雍部隊將六州蠻族驅(qū)逐出境那天,整座邊郡城山呼萬歲。陛下英武!大雍將士神勇無畏!一聲聲萬歲蕩在雍理胸中,激起豪情萬千。他多希望此時沈君兆與他比肩而立,多希望他也能來這邊境看漫天黃沙,多希望天下人知曉他的阿兆是何等的國士無雙!最開懷的時候也是最放松警惕的時候。初來時的神經(jīng)緊繃褪下,雍理一杯慶功酒入肚,只覺如刀絞腹……痛……無法想象的痛。他眼前開始搖晃,看不清來人,只隱約聽到趙小泉用尖細蒼老的聲音尖叫。趙小泉被一刀刺死,老太監(jiān)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