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方向轉(zhuǎn)變。

12、你的性向是？

a、男；b、女；c、男女皆可；d、不清楚。

13、你談過幾次戀愛？

a、一次；b、三次以下；a、三次以上；d：沒有談過。

14、你現(xiàn)在正在戀愛中嗎？

a、是；b、否。

15、如果是，你的戀愛對象是個什么樣的人？

a、溫柔體貼；b、陽光開朗；c、成熟穩(wěn)重；d、不清楚。

前三道題宋初滿都填了a，到后面一題時，他皺著眉猶豫了。

是……什么樣的人呢？上面的選項好像都不對。

他最后選了d，想了想又劃掉改成a。

16、你和你的戀愛對象在一起多久了？

a、三個月以內(nèi)；b、一年以內(nèi)；c、一年以上；d、不記得了。

宋初滿又停住了。

他察覺到不對勁，這些問題，趙齊曾經(jīng)也想問他，但他不愿意說。

現(xiàn)在陸昭換了個方式，同樣的目的。

宋初滿不想寫，但他剛才……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陸昭。

他攥著筆看向陸昭，他還靠在窗臺邊，低頭看著手機，下一刻抬起臉與宋初滿對上視線。

陸昭似乎勾了勾唇角，隔著一段距離也能感受到他的笑意，宋初滿轉(zhuǎn)過頭來不再看他。

宋初滿先跳過了這一題，繼續(xù)往下看。

17、你還記得與戀愛對象初遇時的場景嗎？

a、記得很清楚；b、基本記得；c、基本不記得；d、完全不記得。

18、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才想要戀愛的？

a、很喜歡對方；b、只是嘗試；c、想找個人陪伴；d、不清楚。

……

25、你害怕孤獨嗎？

a、完全不怕；b、大多數(shù)時候不怕；c、大多時候害怕；d、很害怕。

宋初滿額角隱隱發(fā)緊，手心開始冒汗。

他不想寫了。

陸昭和趙齊沒什么區(qū)別，變著花樣想讓他開口，但宋初滿覺得他不需要、也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些。

就因為他是病人，就要毫無保留地告知一切？

這抗拒在別人看來，幾乎是在無理取鬧，但宋初滿不管這么多。

他甚至打算直接起身離開這里，回想起陸昭的笑容，他又遲疑了。

宋初滿說不清這感覺，只知道他不想再換心理醫(yī)生。

試卷還在眼前，宋初滿放下筆突然站起來，椅子摩擦在地板發(fā)出響聲。

陸昭被驚動，朝這邊走：“寫完了？”

“沒有，”宋初滿拿起手機，撒了個謊，“我有事……要去打個電話?！?/br>
陸昭沒有多問，點頭：“好，去吧?！?/br>
宋初滿快步出去，走廊里空無一人，他一直走到盡頭，干脆進(jìn)了洗手間。

洗手間里也沒有其他人，隔間的門都開著，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漂□□味道。

他站在洗手臺前，打開水龍頭洗了兩遍手，又用烘干機一點一點烤干手上的水跡。

以前他不愿意說話的時候，也是用這樣的方法來逃避，久而久之趙齊就懂得適可而止，他一表現(xiàn)出抗拒就不問了，或者換個問題。

等出去之后，干脆說有急事要走，把試卷帶回去寫算了。

能拖多久拖多久。

宋初滿想起他出來之前，看到的最后一道題。

你害怕孤獨嗎？

宋初滿在心里默默選了d。

他害怕，卻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不管是童一杭還是趙齊，即使他們能夠猜到。

這不是淺顯地詢問喜好，而是讓他把長久以來的脆弱與惶恐，全都暴露出來。

或許因為這個，他才會想要逃避。

四周很安靜，仿佛整棟樓只有他一個人，明明大門和窗戶都敞開著，外面的陽光正好，宋初滿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空蕩的、陰暗的窄小房間，冰冷厭惡的目光，幼貓染血的尸體……無數(shù)回憶片段閃過，宋初滿喘不過氣，他拿出手機，翻到和童一杭的聊天記錄。

[安]：我到醫(yī)院了。

記錄還停留在他發(fā)送的消息上，童一杭估計有事或是在休息，一直沒有回復(fù)。

宋初滿現(xiàn)在很想找個人說說話，他本想再聯(lián)系童一杭，看著通訊錄眼神逐漸變得茫然。

洗手間里雖然沒有人，他還是進(jìn)了盡頭的隔間，扣上門鎖，點開自己的微信頭像。

聊天記錄里有一段語音，宋初滿點擊播放，把聽筒放在耳邊。

熟悉的聲音響起：“晚上好，吃飯了嗎？”

宋初滿神色放松，坐在馬桶蓋上乖巧答道：“吃了。”

宋初滿離開后，陸昭站在門邊，目送他進(jìn)了洗手間。

他回頭看了一眼桌上寫到一半的試卷，抬腳跟上去。

陸昭認(rèn)定他只是找個借口離開，果然宋初滿磨蹭了很久，什么也沒干。

他在門外悄悄站了一會兒，準(zhǔn)備離開時，聽到了新的動靜。

隔著一扇門，里面的聲音模糊不清，陸昭干脆直接進(jìn)去，也進(jìn)了隔間，途中沒有發(fā)出半點聲響。

宋初滿正在和誰打電話，明明是他在說話，卻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

他刻意壓低了聲線，依舊能聽出其中的依賴與放松。

宋初滿說：“我好想你啊。”

軟軟的。

陸昭呼吸一滯，心口像被小貓的爪子輕輕拍了一下，有些癢。

醫(yī)院的洗手間在白天也開著燈，頭頂?shù)墓饩€照下來，陸昭眼底晦暗不明。

趙齊在關(guān)于宋初滿的資料里寫著，他性格冷漠，不易接近。包括陸昭接觸到的他，也是如此。

沒想到這是只小刺猬，偶爾也會收起滿身的刺，露出柔軟的肚皮。

**

聽完語音，宋初滿面色如常，出來又洗了一次手，回到辦公室。

他打開門，陸昭卻不在。

書桌上的試卷還是他離開時的樣子，宋初滿正想趁機走掉時，門外響起腳步聲。

陸昭推門進(jìn)來，笑道：“回來了？”

他沒說自己去了哪，宋初滿也不感興趣，“嗯”了一聲，向書桌走去。

試卷還沒寫完，宋初滿還沒說出新的借口，陸昭快他一步上前，把幾張卷子收了起來。

陸昭面露歉意：“抱歉，這次是我考慮不周，剩下的不用寫了?！?/br>
宋初滿微愣，松了口氣，他點頭：“好?！?/br>
下一秒他又緊張起來，除去他在洗手間浪費的時間，離這次會面結(jié)束還有大概一個小時。

陸昭會不會再要求他做什么？

陸昭卻道：“你今天狀態(tài)不太好，如果想離開，我不會阻止你?！?/br>
宋初滿差點懷疑自己聽錯了：“……真的？”

“當(dāng)然，”陸昭比宋初滿高一截，低著頭的時候愈發(fā)溫柔，“但我希望，你以后再遇到不想做的事，能說出來，告訴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