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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他不是陸鐸公,他又是誰?!就在謝非言腦中念頭閃動間,天邊的火云便滾滾而來,瞬息而至。緊接著,一個人影在他面前顯形。·半個時辰前。當(dāng)滾滾的火點亮了東海岸的夜空時,第一個看到的人,并非他人,而是一直坐在屋頂上思考人生的沈辭鏡。到了這會兒,離白日里的那場沖突已經(jīng)過去了不短的時間,但沈辭鏡的酒卻遲遲未醒。關(guān)于這一點,倒不是因為沈辭鏡的酒量太差,而是因為直到片刻前,他才從劉老頭絮絮叨叨的盤問中脫身,而微醺的狀態(tài)有助于沈辭鏡的思考,于是沈辭鏡便任由自己沈浸在這飄飄然的狀態(tài)中。劉老頭問他:“小鏡,你方才是去見了何人?”沈辭鏡道:“我去見了一個喜歡我的人?!?/br>劉老頭倍感詫異,苦口婆心地勸道:“你年輕尚輕,又長年苦修,與人打交道的時候少之又少,又哪里知道他人是否是真心喜歡你?”沈辭鏡搖頭:“唯獨這一點,我明白?!?/br>為何明白?為何唯獨這一點,你明白?劉老頭不知道沈辭鏡這樣的篤信從何而來,只當(dāng)這是少年人的倔強與輕狂,知曉自己勸不動,便嘆息著轉(zhuǎn)開了話題:“那你們又去做了何事?為何滿身酒氣地回來?”沈辭鏡皺著眉,摩挲著自己腰間的酒葫蘆,有些赧然:“我不小心做了些沖動的事。”劉老頭心中一顫:“什……什么沖動的事?”沈辭鏡吭哧了一會兒,沒說什么,但他臉頰微紅,眼睛亮晶晶的,好一會兒,他說:“我知道是我莽撞了。”是的,仗著酒意,仗著對方喜歡自己,便強吻了別人。這樣的事怎么想都不算君子所為。“但我不后悔!”沈辭鏡不后悔。因為這是完全是沒有辦法的事。他實在是太喜歡那人看向他的眼神了,太喜歡那人對他的喜歡了。這樣的喜歡,就像是混沌無覺的世界中的第一縷火焰,幾乎是在它出現(xiàn)得瞬間,就引走了沈辭鏡所有的注意力。于是他難以控制自己的喜悅,也難以控制自己回應(yīng)這樣份喜歡的心情,忍不住親了那人……僅此而已。而直到沈辭鏡親上謝非言的那一刻,他恍然醒悟,這樣的火焰之所以分外絢爛璀璨,是因為它并非是“喜歡”,而是“愛”。這個桀驁不馴又肆意飛揚的男人,是愛著他的。這一刻,沈辭鏡的心劇烈跳動了起來。他感到自己被這樣的愛意引誘了。于是他決定回應(yīng)這份愛意,決定喜歡這個人。“不過他好像不是很高興……”不過在沈辭鏡決定回應(yīng)這份愛意后,這個男人的表現(xiàn)卻與沈辭鏡所認(rèn)知的一切截然不同,因為他并不為此喜悅,而是充滿了悲傷、慚愧和憤怒。“還說讓我滾?!?/br>那其實并非是謝非言的真意,沈辭鏡明白的。但問題是,到底什么才是謝非言的真意?到底什么才是愛?沈辭鏡感到自己觸及到了知識的盲區(qū),忍不住有些喪氣了。愛情,太難了。他又是困惑又是不解,問道:“劉爺爺,你說,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隨著沈辭鏡的話,劉老頭的表情變來變?nèi)ァ?/br>最后,當(dāng)沈辭鏡提出疑問的時候,他長長嘆氣,吸了口水煙。“對修士來說,小鏡你還是太小了,但在凡人中,小鏡你也的確到了成家立業(yè)的年紀(jì)了……我也能夠理解。”沈辭鏡:?劉老頭神色滄桑:“所以你打算什么時候去提親?”沈辭鏡:??沈辭鏡覺得,愛這門功課,果然很難。他翻上屋頂,決定在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審視自己白天的行動,復(fù)盤分析,看能不能分析出什么有用的東西。而就是在這一刻,他看到了廣陵城東海岸沖天的火焰,聽到了那自風(fēng)中傳來的悲號。沈辭鏡一怔,心中一跳,突然想到了謝非言。他下意識生出了些驚慌,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東海岸。當(dāng)沈辭鏡到達東海岸時,被稱為小龍王的陸鐸公二子陸乘舟也已經(jīng)到了。只見陸乘舟面對這滔天烈焰,渾然不懼,掐動術(shù)法引來海浪,將此地火焰悍然熄滅,接著他面帶薄怒,留下人手幫助收整東海岸的尸體與難民后,便一甩手,氣沖沖地去找罪魁禍?zhǔn)姿阗~去了。沈辭鏡緊跟其上,因為他也奇怪,到底是誰會引發(fā)這樣的大火,造成這樣的災(zāi)難——難道這個修士不知道,他周圍的全都凡人嗎?難道他不知道自己會造成怎樣的后果嗎?還是說,有什么別的理由?前方,陸乘舟氣勢洶洶地來到了火焰的中心,一眼就看到了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祝簧戆滓氯缪╅L發(fā)如墨的徐觀己。他懷中抱著一具焦尸,神態(tài)奇特,似哭似笑,似悲似喜。這一刻,他從高高在上的神壇跌落。他不再是受人敬仰的白玉京的徐首席,不再是那個長袖善舞、從容不迫的預(yù)備門主,他只是一個最普通兄長,一個失去了自己最后至親的可憐人。陸乘舟氣勢洶洶的表情僵在了臉上,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當(dāng)他看著徐觀己抱著的那具焦尸,心中也能猜出兩分。陸乘舟有些明白,知曉東海岸的這場大火應(yīng)當(dāng)就是這位徐首席心緒過度起伏下,失控引發(fā)的意外,這并非徐首席所愿,也不是廣陵城承受不了的損失,于是他開始猶豫,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繼續(xù)向這個可憐人發(fā)怒。而就在這時,沈辭鏡來到了這里。“發(fā)生了什么?”沈辭鏡奇怪地看著徐觀己,奇怪發(fā)問,“徐道友,你為何要抱著那具尸體?”陸乘舟不認(rèn)識沈辭鏡。但這一刻,他用新奇而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沈辭鏡,就像是看著一個以前從未見過的新生物: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要抱著這具尸體?這位道友,你是真的看不出來嗎?你腦袋里裝的是豆腐嗎?徐觀己木然的神色動了動,目光緩緩聚焦,慘然一笑:“他……是我最后的血脈至親……”“我為了不拖累他,在他年幼的時候不得不將他拋下……而如今,如今……”徐觀己的聲音低沉,眼眶中沒有淚,聲音卻幾乎哽咽,“如今他找到了我……他說他恨我,永遠(yuǎn)不會原諒我……他用他的死來報復(fù)我……”徐觀己低低笑著,卻是神態(tài)凄然,眼中是心如死灰的麻木,令觀者無不動容,心中惻然。陸乘舟幾乎難以相信面前這個人就是白日那位徐觀己徐首席,難以相信這樣的一位神仙公子竟會有這般的過去。他幾乎忍不住要開口安慰徐觀己,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