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在臉上，他甚至會無意識的抗拒別人的好。因為知道他人的“好”從不是憑空而來，譚少琛才那樣謹慎小心，生怕自己償還不了。

跟蘇晝，跟他難以忘記的人……截然相反。

如果，蘇晝出現(xiàn)得再早點——

“明天開始，跟朱里學學，”良久后男人才說，“留在我身邊當個秘書；我會讓朱里給你安排好住處的。”

——

沈晏文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夜里一點了。

和蘇晝在大排檔吃了宵夜，又聊了一陣有的沒的，到該回家的時候他卻像中了邪似的，怎么都不想回去。他就待在車里讓蘇晝開車，在京原的夜色沒有目的地地閑逛。

他們甚至沒多說幾句話，沈晏文只是時不時地看看蘇晝的側臉，一點一點地區(qū)分五官中所有的不同點，像是刻意在讓自己清醒一點。

可沈晏文知道，一旦人需要自我提醒“理智”的時候，那理智便已經失去統(tǒng)治地位了。

男人拖著疲憊感上了樓，臥室的門縫里透出光來。

他當然知道譚少琛為什么睡覺也不愿意關燈，知道他為什么怕黑，知道很多譚少琛以為他并不知道的事情。

沈晏文輕輕推開門，就看見青年蜷縮床上，手里還捏著英語試卷的模樣。

他走至床沿，伸手想將試卷抽出來。可他才剛碰到，睡夢中的青年便不安地動了動，含糊不清地說夢話：“……別弄我了，我好困?！?/br>
“……”

“晏文，”青年喊得極輕，不由地讓他俯身側耳，“我真的好困……”

也不知譚少琛做的是什么夢，但肯定和他有關。意識到這點，沈晏文竟然不由自主地勾唇，淺淺笑起來。青年就在這時翻了個身，他趁機將試卷抽走，隨意地放在床頭柜上。

就著剛剛好的醉意，男人蜻蜓點水地吻了吻他的額頭、鼻尖，然后吻上他柔軟的、帶著牛奶香的嘴唇。

青年習慣性地抬手摟上他的脖子，眼睛都沒睜開，主動又可愛地加深這個吻。

“唔……唔，”譚少琛的呼吸逐漸亂起來，弱氣地問，“你是沈晏文吧，是沈晏文吧？”

“……嗯”

“那就好，”譚少琛說，“我還怕我在夢里出軌了……是沈晏文那就沒事了。”

男人怔了怔，看著他纖長的睫毛，忽地又兇惡起來，俯身下去在他側頸留下櫻色的吻痕。他們在床頭燈昏暗的光里糾纏，很快便赤誠相見；譚少琛沙啞的喘息在他耳邊越發(fā)勾人，他腦子里卻渾濁一片，接近放空。

如果，他只是譚少琛，那他們肌膚之親的必要性在哪里？

這念頭像是一根針，猛地扎進沈晏文的心口。

他忽地停下，看著譚少琛潮紅的臉。

“嗯……？”譚少琛嘴唇翕合著氣喘連連，終于掀開眼皮，迷茫地看著他，“怎么了……”

“沒，沒什么?！蹦腥苏f，“醒了嗎，這可不是在做夢?！?/br>
“……啊……”青年無力地抬手捂住眼，“別說了，好難為情……”

第55章第一張多米諾

什么出軌，什么婚外戀，絕對是他想多了吧？！第二天起床差點沒因為腰酸腿軟當場去世的譚少琛如此想到。

沈總不愧是沈總，說的話做的事總能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他以為沈晏文要夜不歸宿，結果沈晏文深夜而歸；他以為沈晏文會悄悄去客房過夜，結果沈晏文把他硬生生弄醒，還折騰了許久。

沈晏文的新司機只負責給沈晏文開車，從那天晚上以后再沒出現(xiàn)在譚少琛眼前過；于是考試逼近、忙著學習的譚少琛，很快就把那晚的危機感忘得一干二凈。

時間不咸不淡地流逝，考試前一天晚上，譚少琛躺在沙發(fā)上一邊吃水果，一邊臨時抱佛腳地背單詞。

剛看完的單詞，轉頭他就能忘掉一半。青年焦躁地把書往胸口一蓋，道：“……我完了，我肯定考不過了?！?/br>
“有什么考不過的，”男人今晚清閑，索性在旁邊陪著他，“考不過也沒關系，半年后還可以考。”

“……我猜你是不是連我要上哪個大學都已經想好了？”譚少琛翻過身，腦袋壓在沙發(fā)扶手上，嘟囔著嘴，“你肯定會給校長包紅包！”

“我不否認?！?/br>
沈晏文瞥向他，微笑著遞過去顆草莓。

青年張嘴接下：“……這要不是我自己考的，就沒意義了……”

“你已經錯過了高中，錯過了高考，”男人說，“就不能再尋求公平公正?！?/br>
“所以我考不考得上，你其實都可以把我塞進你看好的學校對吧？”

男人看著他吞咽完，又塞了一顆進去：“是，但你考得上的，我相信你?！?/br>
“你明天送我去考場嗎?！?/br>
“你想要我送嗎？”

“想！”譚少琛秒答，“我一個人出門，有點慌?！?/br>
“有司機陪著你?！?/br>
“那不一樣啊……”譚少琛這么說著，再翻回去繼續(xù)仰面朝天看他的英文書，小聲補上一句“我也說不上來哪里不一樣，就是覺得，想你送我去?！?/br>
“好，那我明天送你去，”男人溫柔極了，仿佛只要是他提的要求就都不會拒絕，“我就在附近等你考完，再接你去吃飯?！?/br>
“好啊?！?/br>
“說起來，最近沒見你去院子里弄你的東西了？”

“啊那個啊，那個弄完了。”譚少琛道。

“什么東西弄完了？”

——原來那天喝得微醺的沈晏文，真是一句都沒注意到他說的話。

——沈晏文酒量這么差來著？

譚少琛思緒飄了飄，喃喃道：“……沒什么?！?/br>
那枚戒指被他放進了衣柜的抽屜里，現(xiàn)在他卻沒了送出手的沖動。就好像是在因為那晚被沈晏文無視而生悶氣，譚少琛想起戒指的次數很多，可始終沒想好要什么時候送出去。

兩個人安靜了片刻，譚少琛忽地仰起頭，人快從沙發(fā)上滑落地看向男人。沈晏文安靜咀嚼著水果，正在平板上看他工作相關的東西。

他忽地伸出手，對著男人勾了勾手指。

“嗯？”

“你過來一下?！?/br>
“等會兒……”“你現(xiàn)在過來，我送你個東西?！弊T少琛道。

男人確實拒絕不了他，隨手將平板放在茶幾上，起身走至他身旁。誰知譚少琛突然發(fā)難似的，猛地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襟，拽得他前傾。

青年“吧唧”地在他唇上親了口，咧嘴笑道：“送你個吻?！?/br>
“……看樣子你興致不錯，”男人說，“那就別看書了，去床上?！?/br>
“哎哎哎，別，別，我明天考試呢……”譚少琛躲閃著又把人推開，終于從沙發(fā)上坐起身。

非常偶然的，他的視線掠過了桌上亮著的平板——上面是京原某處樓盤的門戶網站。譚少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