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嘲笑我倆——你看，人類多可笑，上一秒還吵得不可開交，睡一覺就又抱在一起了。

“施老師，我想跟你結(jié)婚?！?/br>
方岷在汗流濕床單時突然停住動作，極輕極輕地在我的肩胛留下一吻，“我們要是能結(jié)婚就好了?！?/br>
“會的。”我以更深的容納作為回應(yīng)，把他的嘆息和輕笑都吞進了肚子里。

我從小學(xué)書法，也學(xué)過幾年畫畫。所以，畫個婚書對我來說不算難事。

趁方岷還沒出國，我買好了顏料和卡紙，就著夜色寫結(jié)婚誓詞。是民國時期那些很美的詩句，雖然方岷看到大概會說一句“酸”。

方岷這段時間回來得頻繁，雖然到家依舊很晚，但他的精神看起來很不錯。

細(xì)細(xì)密密的吻落在頸后時，我正在給刻章收尾。涼又軟的觸感讓我渾身打顫，本能地閃躲，又怕手上不穩(wěn)會白白浪費前面的工時，只好放下刀具和石頭，轉(zhuǎn)頭專心和他接吻。

“唔......你怎么不刻了？”方岷含住我的舌頭，含糊不清地問，“這么想我？”

我覺得自己臉迅速紅了起來，發(fā)狠咬了他一下，便繼續(xù)做那個印章。

“一堂締約，良緣永結(jié)——嘶——”方岷留下幾聲壞笑，便奪走了我手中的印章，拉著我往臥室走了。

......

那個婚書終究還是沒在他走前做完。

他說，婚書都在心里了，我們有更多事情要做呢。

方岷走的那天我有課，沒來得及送他。

下晚自習(xí)到家，天已經(jīng)全黑了。

接下來一個月家里都只有我一個人，我決定給自己做頓飯——一連陪方岷吃了好多天外賣，胃又開始反酸反得厲害。

把菜洗凈，看菜色變化，再裝盤，是一個美妙的過程。我這種無趣的人，大概靠得就是這些佐料來調(diào)劑生活吧。

本來我只想做一人份，可做著做著，心里卻掛念起赤道附近的那個人來。于是把買來的食材都涌上，在第四道菜做完時，給方岷打了視頻電話。

倒也沒指望他能接。他忙起來時會直接拒接，沒想到，這回接得特別快。

“給你看看我做的菜吧，你老是說我做得淡，這回多放了鹽，怎么樣，是不是賣相還可以？等你回來做給你吃啊——欸？你那邊怎么那么黑啊，沒開燈嗎？”

我一個人喋喋不休了好久，視頻那頭都只有輕輕的喘息聲，而且一片漆黑。我盯著屏幕里自己的反光，突然心跳抑制不住地加快。

“嗯......小方總醉了......可能不方便接電話......我......”

那邊竟然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欲言又止的，像是在躲閃著什么。

我張了張嘴，說不出話。好一會才問，你是誰。

“我......方總的助理?！彼f。

大概沒有比這個更拙劣的借口，方岷的助理一直是個小姑娘。就算他管培定崗時級別高，也不至于這么短時間里又配了個助理。

我沒壓住火，語氣不善地說：“知道了，但還是請你讓他接電話?！?/br>
說著，我覺得這聲音異常熟悉，總覺得在哪里聽過。聲音的主人委屈地哼了一聲，朝旁邊問了句什么，方岷的聲音隨后響起來。

“嗯......誰？”方岷含糊不清地接道。

我知道方岷的“海外項目”級別很高，應(yīng)該有數(shù)不清的應(yīng)酬和DDL，因此我從沒過問他拒接電話的時候都在做什么。

但這次不一樣，說不清是直覺還是什么，我一反常態(tài)，刨根究底，問他在哪，在干什么。

那邊沒人應(yīng)答說話，一陣細(xì)細(xì)簌簌的響動后，視頻通話中止了。

我呆滯了很久，久到菜都涼透了，都還沒有回過神。

現(xiàn)在是印尼時間的晚上十二點。

方岷醉倒在一個年輕男子的懷里。

不知不覺間，我吃光了所有的菜。雖然入口時發(fā)現(xiàn)它們又冰又咸，手卻不聽使喚，一個勁兒往嘴里送。

我覺得胃部一陣劇痛，整個人冷汗直流，無論如何按壓都不能緩解。我掙扎著去拿藥，起身的瞬間就跪了下去，膝蓋重重磕在地毯沒覆蓋到的瓷磚上。

在被疼得失去意識前，我打電話給劉醫(yī)生。

作者有話說：

嗯......要開始灑狗血了......快！逃?。?！

第25章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七彩斑斕的光下站著方岷。十八歲的他，低頭時有全世界最好看的弧線。

小豹子現(xiàn)在很少低頭了。

能聽見劉醫(yī)生罵我已經(jīng)是一天以后的事情。

我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病床上，手背連著吊瓶。不知道藥水里放了啥，冰涼且刺痛。我問醫(yī)生能不能給我一個取暖貼。

他一邊幫我貼到輸液管上一邊罵：“現(xiàn)在知道疼了？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對自己的身體能不能好一點？”

劉醫(yī)生是我的主治醫(yī)師，曾經(jīng)是我媽的大學(xué)同學(xué)。

我抬頭望著燈，旁邊有蟲子繞著它轉(zhuǎn)。

剛從云中辭職那會，我過了好一段煙酒不離、晝夜顛倒的日子，那時候胃就總犯小毛病。但從來沒這么疼過，是那種有銳器在胃里翻攪一樣的疼。

聽醫(yī)生這么一說，我感覺胃里又開始翻江倒海，忍不住干嘔起來。

大概是看我疼得可憐，劉醫(yī)生語氣終究軟了下去，說昨晚護士打電話給家屬了，讓我不要著急，好好躺著。

聽到“家屬”兩個字我哪里還躺得住，掙扎著起來問他打給了誰。

“你少折騰！”劉醫(yī)生顯然又生氣了，一把把我按回病床上，“還能給誰，我只認(rèn)識林倩?！?/br>
打給我媽了啊......

心里的期待陡然落空，下一秒，又開始擔(dān)心我媽知道后的反應(yīng)。大概會一邊罵我照顧不好自己，一邊又心疼地給我煮面吧。

“可是......轉(zhuǎn)語音信箱了。”醫(yī)生撇了撇嘴，“你能打通嗎？”

我也沒能打通，好在我爸接電話很快，聽他的意思，他和我媽出去旅游了。

怕打擾他倆的好心情，我沒敢說自己正住著院，寒暄了幾句就掛了。我想出院以后回家看看他們，可劉醫(yī)生死活不放我走，說是游離胃酸低度或缺，需要做纖維內(nèi)窺鏡檢查。

這個名詞一聽就很駭人，我本能地退了退，但劉醫(yī)生的神情過于嚴(yán)肅，我還是乖乖聽了勸。

檢查的過程很痛苦，本來胃疼就難耐，纖維管口腔一直送入到內(nèi)臟，異物感讓我不住地干嘔，可胃鏡必須一直深入。我嘔得生理性淚水滿臉都是，終于把這個難挨的檢查做完了。

我本以為痛苦到這兒就結(jié)束了。

第二天，劉醫(yī)生找到我，問我mama什么時候可以來一趟醫(yī)院。

這不是什么好的開場白。聯(lián)想到那場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