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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拙清拿手摸了摸臉頰,搖搖頭,抬頭看天花板上已經(jīng)看不出原本顏色的吊扇,笑道,“它要是一打開,咱倆都得吃灰吧?”-饒是二人翻了三個小時,仍舊沒能完成“我為N大省經(jīng)費”的任務,在透支了幾條小燈帶和彩紙后,才終于達成了陳放的改造目標。老教室的墻體被手寫標語遮住,文藝部的人在天花板角落都掛上了五顏六色的剪紙,貼完窗花后,疏影投射在地面,和星星點點的燈光相得益彰。木桌被他們搬去了走廊,摞得高高的,前排的木椅也被換成了馬扎,靠墻圍成三大圈。教室中央便空出了一大片水泥地。正上方吊扇依舊吱呀吱呀轉著,正好可以吹動起舞的裙擺。李方潛看陳放還算滿意的表情,終于松了口氣。于是,目前唯一的問題就是,到時候需要兩位高年級的同學來教跳舞。李方潛聽聞趕緊往門后開溜,生怕陳放又想起他。怕什么來什么,陳放就跟預料好似的,直接抬腳攔住了去路。“我說李師弟,教女步的已經(jīng)選好了,就方尋怡,你同門。你忍心讓人女孩自個兒周末加點嗎?”“忍心?!崩罘綕撜Z氣冷淡。“嘖,怎么這么不懂憐香惜玉呢?”陳放不正經(jīng)起來,簡直讓人懷疑他怎么做的思教,“你該不會是想自己教女步吧?要不,你跟你師妹商量一下,你倆換換,她教男步?”李方潛心中默念了十遍“尊師重道”才忍住沒頂嘴,擠出一個僵硬的微笑:“這等好事,我得讓給陳哥。到時候您親自上場,保證萬人空巷!”陳放抬腳輕輕踢了下李方潛的腿,笑罵了兩句。-當然,李方潛最終仍沒能逃過制裁。男生和女生在相鄰的教室,桌椅全都搬去了走廊。雖然學舞步的人可以選擇任意一個周末來,李方潛和方尋怡卻得每個周末都在教室里待命。502宿舍三個人就選了個不那么熱的天來。說是學舞,其實也就想著能認識些新人、聊聊天。但沈拙清卻徑直拉著舍友來找了李方潛。“噗——師兄,你這一身......太靚了?!睂O干明朝李方潛比了個大拇指。李方潛以手扶額,不好意思地說:“陳哥非叫我穿這身。我哪兒會啊,大家就跳著玩兒吧?!?/br>沈拙清看過去,只見李方潛穿著修身的黑衣黑褲,胸前有閃耀又夸張的圖案。雖是俗氣的設計,卻被他穿得長身玉立,透過薄薄的衣料還能看到微微鼓起的手臂線條。“那哪行!”孫干明的大嗓門打斷了沈拙清的思緒,“我們宿舍全指著你帶呢——欸,二劉人呢?”孫干明一手勾著沈拙清,突然發(fā)現(xiàn)劉柳不見了。沈拙清也張望了一圈,指了指窗外。走廊里,劉柳正對著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纖細背影,笑得正開心。“嚯,找小姑娘去了啊?!睂O干明本著不壞舍友好事的原則,朝沈拙清狡黠一笑,“他倆看起來還沒成。你今天就跟著哥,別過去給二劉添亂??!”李方潛笑道:“那正好,你來教他跳舞,我去歇歇腳?”沒等孫干明開口,沈拙清便沖到李方潛身邊,很囂張地向孫干明表示自己站隊完畢。-留聲機咿咿呀呀地轉著,碟片里是當時經(jīng)典的舞曲,有很明顯的節(jié)拍和含糊的單詞。“放松,并腳的時候慢一些?!崩罘綕撘皇滞兄蜃厩宓挠冶?,一邊彎腰敲了敲他的左腿,“不用這么緊張,我又不是小姑娘?!?/br>沈拙清回了句“不緊張”,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正好李方潛幫他調整完體態(tài),直起身,側臉落在他的眼睛附近,突然放大的畫面擠占著腦海。正看著,李方潛突然轉頭望向他,燈光在鏡片上一閃而過。反光晃過去的瞬間,沈拙清好像看到山川湖海在眼中快速陷落,轟隆隆的聲音在腦中響起,不知為何,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天也不熱啊,怎么還出汗了?!崩罘綕撜f著掏出個手帕遞過去,笑道,“跟我學都緊張成這樣,舞會真開始了,你不得把人小姑娘嚇跑啊?”-斷斷續(xù)續(xù)教了三周,李方潛才從教學中解放出來,準備起正式的舞會。為了防止有人落單,他特意在進門前放了簽,隨機配對。二劉的疑似情感萌芽沒能引起孫干明的注意,而這個不知會抽到誰的編號卻讓他緊張了很久。孫干明抽到的舞伴,在舞會開始后好一會才出現(xiàn)。一襲修身紅裙,腳上一雙時興貓跟兒鞋,踩得水泥地噠噠作響。少女腰肢纖細,動作柔軟,絲毫沒有半點不自在。大大方方升降、傾斜、擺蕩,倒是孫干明笨拙地踩到她好幾下。“完了完了完了......”孫干明暗暗掐了自己兩下,“皮鞋還挺難買的,而且踩一下得多疼?!?/br>不覺間舞步更亂了,孫干明只得跟著對方的腳步勉強挪著。隨著一曲終了,一屋子的少男少女,帶著羞澀開始游走,身邊的舞伴換了一茬又一茬,原本有些拘謹?shù)臍夥諠u漸熱烈開來。留聲機里傳來KISSWALTZ,有人熱切邀請著某位美麗的女士,有人張望尋找上一曲的舞伴。-李方潛坐在角落里,聽到伴奏放到第10個小節(jié)后,便起身離開。沒想到,走廊上還有一個身影,抬頭望著夜空,校服被晚風吹得鼓起,身板襯得有些單薄。“沈拙清?”被喚到的人倏爾回頭,眼睛隨著屋內的燈帶一閃一閃,像極了身后的星星點點。“怎么不跳啊,我還特意給你們都編了號?!崩罘綕撟叩剿磉?,背靠著欄桿。沈拙清也轉過身,和李方潛一起背對夜空,說:“師兄不也出來了?怎么不給自己也編個號?”“總人數(shù)是單數(shù)啊,我只好犧牲自己了。你以為呢?”李方潛苦笑道,“結果某人還不領情,這下好了,又成了單數(shù)?!?/br>“不會,劉柳也臨時有事沒來,還是雙數(shù)。放心,沒人落單。”天氣轉涼,燈光流轉,暮色四合。沈拙清看到李方潛的手指隨著三拍敲打著欄桿,敲擊聲被教室里傳來的圓舞曲掩蓋。這間教室辦過4屆迎新舞會,在求知和渴望中走過了23年,沐浴過烈火和暴雨。而此時,它默默注視著百余個跳躍的年輕身體。和兩個在晚風中愈靠愈近的靈魂。如果不被打斷的話,沈拙清覺得,他甚至可以在身邊人的眼睛里一醉方休。但孫干明顯然是破壞氣氛的好手。“哎呀媽呀!可算找到了!李師兄你擱這兒呢!”孫干明急匆匆跑出來,抓著李方潛的手臂晃動,“那個!穿紅衣服的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