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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連訣,先是一怔,很快走到跟前,頷首叫道:“連總?!?/br>連訣進門,脫下外衣,身后的助理接過去,先前神色里的幾分詫異已經斂好了:“您怎么過來了?”連訣沒搭話,扯松了領帶:“人呢?”“在二樓客臥?!?/br>沈庭未尚在淺眠中,手臂被人不算溫柔地扯了一把,昏沉的意識才稍稍回籠。他艱難地甩開腦中混沌,還未睜眼,先聽到耳邊有道清冷的男聲響起。“怎么還在睡?!?/br>連訣拿著從沈庭未腋下取出的體溫計,借著床頭臺燈微弱的光線看了看溫度。身旁的助理解釋道:“沈先生的燒還沒有退下來。血常規(guī)檢查過了,沒有大問題,應該就是普通的發(fā)燒。您來之前輸了液,醫(yī)生說今晚先觀察一下,如果沒退燒明天還需要去醫(yī)院做個詳細的全面體檢?!?/br>連訣“嗯”了一下,把體溫計收好,擱下時,視線在床頭柜上停頓了片刻,繼而俯視著床上的人。沈庭未還闔著眼,他的臉有些病態(tài)的紅,濃長的睫毛細微地抖動著,呼吸也沉。連訣看了他一會兒,朝身側微一偏頭:“你先回去吧?!?/br>“好的連總?!?/br>待助理離開后,連訣才冷聲開口:“別裝了?!?/br>沈庭未有些難以面對昨夜荒唐,聽他說話只覺耳根發(fā)燙,被拆穿更是難堪,約莫是思索了幾秒,才慢慢睜開雙眼。長時間閉眼,乍一見光覺得晃眼,他略感不適地虛著眼睛,適應了一會兒,才試著轉了轉視線。床邊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寬闊的肩膀逆著門口走廊透進來的光,手上拿著一張小卡片看。——是他的身份證。連訣的目光從證件上那張有些呆板的彩色照片上移過來,面前的人一雙眼睛微掩著,表情也呆,比起照片卻仍生動許多,尤其那一雙秀氣的柳葉眼,哪怕是不帶笑意,細而上揚的眼尾也蘊著幾分壓不住的溫柔。連訣眉梢微揚,言語中帶著毫不遮掩的譏諷:“工作證?”沈庭未不明所以地愣了下神:“什么……”連訣顯然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停留太久,隨手把那張卡片丟回床頭柜上:“醒了就起來。”沈庭未撐著床坐起來時有一瞬間眼前發(fā)黑,大概是躺得久了腦袋有點充血,或是太久沒吃東西引發(fā)的低血糖。他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陽xue,閉著眼睛緩了一會兒,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連訣剛才說的也許不是什么好話。他心里沉了一下,但沒反駁。沈庭未沒能從模糊的記憶里翻出自己昏倒前的片段,只是從眼下的狀況來看,很明顯,連訣又救了他一次。沈庭未在床上昏睡了一個下午,身上的襯衫被他弄得皺了,袖口竄到手肘上,露出細白的小臂,他手腕上的紅痕還未徹底消褪,襯得纖細分明的腕骨脆弱得一捏就碎。助理弄不清楚沈庭未的身份,沒敢貿然幫他換衣服,只備了一身干凈的放在枕邊。沈庭未沙著嗓子說:“謝謝?!?/br>他有些輕的嗓音混在房間中甜得令人生膩的氣息里,聽上去實在不怎么正經。連訣看了他一眼:“換好衣服出來。”連訣離開時沒關門,沈庭未一直等他的腳步聲遠了,才抬手解開襯衫扣子。衣領摩擦著發(fā)熱的腺體,折磨人的酥麻順著脊梁骨往下蔓延,沈庭未的手頓了頓,靠在床頭緩緩吐了口氣,等待著這份難捱的異樣緩和下來,才繼續(xù)手上的動作。他很久才換好了衣服下樓。連訣端坐在沙發(fā)上,手中拿著一份報告書樣的東西,聽到聲音,把手上的東西放下,抬頭看著樓梯上下來的人。沈庭未有些局促地走過來,他身上針織的薄線衣本就是寬松的款式,又因不合尺碼而顯得領口開得更大,露出一片削瘦有致的鎖骨。留意到連訣的視線,他不自然地扯了扯衣領,小聲叫了一句:“連先生?!?/br>連訣朝一側抬了抬下巴。沈庭未坐在單人沙發(fā)上,純棉的灰色家居褲也有些大了,褲腳松垮地垂到地上,他下意識往上扯了一下褲腿,纖細的腳踝入眼是瓷白的,看在連訣眼里只覺得他這動作刻意又媚俗。“你想要什么?!?/br>連訣五官深邃得像是雕刻出來的,繃著臉時看上去冷得不帶生氣。沈庭未愣了愣,眼神中有些錯愕:“我沒聽懂你在說什么……”連訣沒有耐心跟他兜圈子,不等他回答完,兀自打斷道:“錢,還是項目?!?/br>沈庭未一僵,攥在褲子上的手緊了緊,嗓音還啞著,卻比剛才冷下來許多:“連先生,我很感謝你救了我。但我不是出來賣的?!?/br>連訣突然笑了,發(fā)覺在他面前自己總是很難保持住所謂的修養(yǎng)與氣度,聲音忍不住帶著嘲弄:“那你是做什么的?”沈庭未慢慢抿起唇,表情有些僵硬。“嗑了春藥去街上找人約炮的?”沈庭未被他堵得啞口無言,連訣的目光鋒利得像帶著刺,沈庭未有些畏懼他的眼神,倉惶地錯開視線盯著自己的膝蓋。他有片刻恍惚,心里那股奇異的不安再度涌上來,手指不由自主地捻住褲子柔軟的布料,猶豫了半天,還是決定開口。“你,身上的味道……是什么?”連訣被他問得莫名其妙,眉頭皺得更緊:“什么味道?”沈庭未的耳朵泛紅,一雙膝蓋抵在一起,神色頗不自然地問:“昨天,你身上的味道……那是什么?”連訣冷睨著他這副扭捏造作的模樣:“怎么了?”“……”“AmberTopkapi?!边B訣的目光掠見沈庭未眼里的迷茫,有些不耐煩地補充,“香水。怎么了?!?/br>“香水……”沈庭未垂下眼睫,自語般地重復。“你喜歡?”連訣瞇了瞇眼睛,看著他這副表情就忍不住反唇相譏,“還是說你聞到那個味道就忍不住發(fā)情?”沈庭未對他的諷刺充耳不聞,再次抬起頭,目光里夾雜著連訣看不懂的情緒。他像是在確認什么,看著連訣:“你不是Beta?”連訣神色復雜地盯著沈庭未看了一會兒,意識到他表情里半點不摻玩笑的認真,幾乎有一瞬間就要被他氣笑了。連訣的眸色黯下來,愈發(fā)覺得這人不可理喻到了極致:“你跑我這里追溯童年了是嗎?”沈庭未不懂他說的追溯童年是什么,也不知道連訣為什么總是在他提到Beta時反應這么怪異,但沈庭未很清晰地從他眼中讀出了惱火,稍加猜測也能明白連訣所理解的Beta與他所說的不是同一回事。他不安地捻著褲子,心里那份隱隱約約察覺到的不對勁總算落到了實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