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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輕舟沒有趕盡殺絕,他問身后的殷淮:“掌印,我是不是婦人之仁?”殷淮彎了彎嘴角:“殿下是大將之風。”在殷淮看來,齊輕舟該狠的時候毫不手軟,該仁的時候亦留一線生機,分寸尺度拿捏正好。“你又哄我?!?/br>殷淮將人摟進沾滿血腥氣的戰(zhàn)袍里:“臣出兵時經(jīng)過一座山廟,一個道人說臣命格血仇糾纏,命痕也淺,眼看就要消失了,半途中無端端跳出一顆芒星,改了臣的軌跡?!?/br>“臣不信這些?!?/br>“可沒過幾日,殿下就來了?!?/br>“殿下是臣命格里唯一一點善和福?!?/br>“他們該謝殿下,臣也該謝殿下?!?/br>齊輕舟最聽不得他說這些,反手抱緊他,蹭在溫熱的肩頭,兩人相擁在戰(zhàn)后兵荒馬亂的沓沓黃沙之中,卻由心感到踏實與安寧。每一步都在他們的計算和掌控之中,戰(zhàn)果毫無懸念。旗幟飛揚,號角悠長,山谷平原里冒出潺潺水聲,隱在松竹林風間,是冰雪開始消融的動靜。河水濤聲穿過草壘山木,融冰飄浮碰撞,原來這場戰(zhàn)已經(jīng)打了這么久,來時還天寒地凍大雪紛飛,如今原野上都有了春草冒尖的痕跡,淺淺青碧,勃勃生機,好似下一秒便可燎原千里。殘陽如血,遠處山頭的夕照鋪在河面晶亮閃爍,似一片黃金碎銀,齊輕舟與殷淮未隨主軍返回,而是沿著流動的川涇共乘一騎徐徐緩行,這些天全身心投身戰(zhàn)事,全面緊繃的神經(jīng)一下子放松下來反倒還有些不適應。一場戰(zhàn)爭會讓人成長、成熟,也令人疲憊、沉重,經(jīng)歷過血流成河的慘烈,經(jīng)歷峰回路轉(zhuǎn)的劫后余生,也經(jīng)歷一鼓作氣勢如破竹的酣暢淋漓,經(jīng)歷百姓流離失所的苦痛不忍,也歷英勇無畏鐵骨錚錚的家國情懷,此刻的脫身是百感交集后的悵然若失。殷淮還好,他一路便是從刀尖上光著腳走過來的,齊輕舟第一次經(jīng)歷這些,心里涌起說不出的感覺,好在身邊還有掌印。掌印是他戰(zhàn)場上的戰(zhàn)友,也是他義無反顧向前的信仰,是他的退路,也是他最牢靠的后方。這是一場他們一起打贏的勝仗,纏綿的愛意里從此也刻進了肝膽相照的血汗情意。作者有話說:昨晚評論區(qū)在說什么東東看不懂啦,嚴正聲明:清明谷雨是個正經(jīng)作者噢!!啵啵正經(jīng)讀者們第87章溪石澗谷殷淮見他情緒低落,從背后將人抱緊,時不時低頭啄一下他最近瘦下去的兩腮,把他親到癢了,齊輕舟嘴角總算有了點淺淡的笑意。可是,他說:“掌印,我心里有點難過。”山谷烏鴉回旋,發(fā)出昏啞的叫聲,殷淮將他擁得更緊一些,干燥的唇瓣貼在他的耳根上:“臣知道?!?/br>齊輕舟放任自己在他懷里沉溺,低低道:“可我也說不清自己為什么這樣難受?!?/br>殷淮沉默了幾秒:“那就不說了,臣都懂?!?/br>齊輕舟聽了這一句,心里好似也沒有那么難受了:“嗯?!?/br>殷淮心疼地親親他的發(fā)頂。馬兒在河邊歇腳飲水,齊輕舟望著山腳下凱旋的長長列隊:“柳家軍明日就班師回朝了吧?!?/br>“是?!?/br>“那我們何時回去?”殷淮以為齊輕舟是憋壞了想出去玩一陣,將下巴擱在齊輕舟肩上:“殿下想何時臣都奉陪。”齊輕舟點點頭:“那掌印陪我去個地方吧?!?/br>殷淮都不問是去哪里就應下來:“好?!?/br>齊輕舟看他這樣利落爽快,鼓起勇氣道:“我、我們?nèi)ハ瘽竟群貌缓?”殷淮聽聞,一凜,皺起眉:“殿下是想——齊輕舟直直對上他的眼道,坦然承認:“是,我想試試能不能讓你解掉冰蠱。”雖然這些天殷淮身上的寒毒已經(jīng)漸漸穩(wěn)定下來,只要平日注意養(yǎng)著身子便不會無緣無故發(fā)作,可它總像一個定時炸彈似的埋在齊輕舟心里,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殷淮沉默幾秒,問:“臣的身體很令殿下困擾么?”齊輕舟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殷淮又突然道:“殿下別擔心,臣會走在殿下后面的,不會留殿下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br>齊輕舟心里仿佛突然被什么狠狠碾了一下,肅容厲聲道:“掌印胡說什么!”他剛經(jīng)歷完一場戰(zhàn)事,心里正是脆弱敏感的時候,受不了殷淮提這些生生死死的。殷淮一怔,將他擁得更緊,哄著人:“是臣不好,殿下別氣?!?/br>齊輕舟一整張臉都埋到他的頸窩里,泄憤似的咬了一口,聲音悶悶的:“我是不想看著你難受。”每一次掌印毒發(fā),他都心驚膽戰(zhàn),掌印的一分痛都會以十倍百倍反噬到他身上,齊輕舟恨不得以己身代之,他不想再看見掌印為這個受一丁點折磨,他舍不得。“我、我也會難受?!彼故呛苤涝趺粗埔蠡?,仰起臉就朝人下巴親上去。殷淮被他親得心都軟了:“是臣不爭氣,讓殿下?lián)牧??!?/br>齊輕舟拱在他懷里:“掌印不許跟我說這些?!?/br>殷淮彎了彎唇,還是有些訝異:“殿下是怎么說服津云道醫(yī)的?”去溪石澗谷就是為了這位隱世神醫(yī),“津云道門從不給官宦商賈診病。”津云一門出神醫(yī),也出怪人,這一位骨頭最硬,醫(yī)術(shù)精湛,善解毒蠱之術(shù),數(shù)十載未踏出溪石澗谷一步,亦不屈服于權(quán)貴利誘與東廠yin威。被問到這個,齊輕舟脊背明顯一僵,小小聲支吾:“反、反正他就是答應了。”殷淮捏住他的下巴讓人跟自己對視,目光里帶著審視:“殿下答應了他什么?”“沒有?!?/br>殷淮聲音淡淡:“實話?!?/br>最怕他用這種語氣,齊輕舟馬上就招了,快速又含糊地低聲嘟嘴了一句沒有任何停頓的話:“我把他全道門的弟子都抓起來用了嚴刑他要是不肯給你看診我就都殺了。”殷淮挑眉,齊輕舟急了:“掌印會是不是覺得我——”殷淮低頭封住他的唇:“不會?!?/br>“不會?!?/br>“臣只是……有點驚訝?!饼R輕舟這樣仁厚良善的性子也會做這樣的事。不像他的君子風度行徑,反倒很有東廠的做派。齊輕舟總怕自己在殷淮心里的形象破損一分一毫,著急著解釋:“都怪那老頭子犟得很,軟硬不吃?!?/br>“是,都怪他,”殷淮用額頭抵著他的額頭,又問:“那若是那神醫(yī)還是不答應,殿下真的會將他的門生全殺了么?”齊輕舟直直望著他:“會。”殷淮緩緩眨眼,不知道在想什么,齊輕舟心中忐忑,但還是決定說實話:“我真的會?!?/br>“掌印,我從不拿你的事開玩笑?!彼桓遥R輕舟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