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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一行白鷺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0

分卷閱讀60

    紅了一片,玉瓷琉璃瓦摔至地上四分五裂,破碎聲刺耳驚心。

殷淮絲毫不顧水泡迅速膨脹起來的手,只是靜靜地問:“殿下確定一口不吃么?”

齊輕舟沉默。

殷淮也不急,彎下腰,親手將地上的碎片一塊一塊撿拾起來,說:“好,既然殿下沒胃口,那于氏二公子的晚飯也先不用分下去了。”

齊輕舟錯愕地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殷淮平靜道:“殿下在外面為他們勞心勞力,他們怎么能坐在里面安享其成?自然是要有難同當(dāng)才好。”

齊輕舟第一次正視自己心底的恐懼與驚悚,殷淮像一個氣定神閑的捕魚人撒下天羅地網(wǎng),他無處可逃,只能在對方精心編織的網(wǎng)里越掙越緊。

“吃,我吃?!彼槟镜啬闷鹜肟辏耦^大口大口地吃起來,只嚼米飯,也不夾菜,殷淮皺眉制止,齊輕舟恍若無聞,依舊毫無知覺地吞咽,像個進食傀儡,直到反胃想吐,殷淮心里抽痛,生氣,怒意沖沖地拽住他的手制止:“殿下是想噎死嗎?”

齊輕舟神情狼狽,嘴邊還沾著一?,摪椎拿?,眼神麻木,語氣無力:“那我怎么做掌印才肯放了他們?”

殷淮心尖發(fā)痛,臉上卻克制得很好,伸手為他擦干凈嘴角,溫柔道:“殿下像以前一樣待在臣身邊臣就心滿意足了。”

齊輕舟沒有回答。

夜里,殷淮也總是要抱著齊輕舟睡才能安心的。

齊輕舟總是極不情愿,但所有的排斥抗拒都被殷淮強勢地鎮(zhèn)壓下去,他的手臂勁瘦有力,像兩根鋼管一般牢牢鎖住齊輕舟柔軟溫和的身體,不允許兩人之間隔有半分空隙。

臉上的神情卻很溫柔委屈:“臣冷,求殿下賞點暖熱給臣吧?!?/br>
抱他摸他的動作也越發(fā)溫柔輕和:“殿下知道么,殿下離開焰蓮宮后臣沒有闔過一天眼。”

“冷,到處都冷,殿下可憐可憐臣,嗯?”

殷淮身體散發(fā)著比以前更冰冷的氣息,仿佛一條冷血的蛇纏在身上,冷硬得齊輕舟脊背顫栗,他心里怕著恨著殷淮,嘴巴卻不聽使喚:“是冰蠱發(fā)作了么?”話一出口就馬上又后悔了。

不,不,殷淮慣會揣玩人心的,不要再被他迷惑了。

殷淮一喜,齊輕舟這些天第一次主動跟他講話,他往對方的肩窩里埋了埋臉:“嗯,臣去長歡殿的第一天就發(fā)作了,好冷,比當(dāng)年被罰跪那場大雪還冷?!?/br>
“可是殿下就是不肯見臣,臣只有等下去?!?/br>
齊輕舟心里清晰傳來一陣劇烈的痛楚,看了許久那張漂亮的臉,才低低地說:“有時候我都不知道你哪一句真哪一句假?!?/br>
殷淮摸了摸他的臉,鳳眼露出很少有的真摯:“說愛慕殿下的話都是真的?!?/br>
齊輕舟垂下眼簾:“可你這樣軟禁我,強迫我,我怎么相信你?”

殷淮問:“那殿下如何才能信臣?”

齊輕舟道:“那你讓我出去,能像以前一樣自由,別強迫我做不想做的事?!?/br>
殷淮手一頓,良久后,低笑嘆氣,語帶嘲諷:“這才是殿下今晚突然關(guān)心臣的目的吧?”

"殿下還想去哪里?留在臣身邊不好嗎?"

齊輕舟皺眉:“現(xiàn)在我去哪里也要報備了么?"外祖父聽聞了他和殷淮的一些傳聞很是擔(dān)心,他必須回國公府一趟。

“殿下什么時候想通就什么時候出去好了。“殷淮不欲再談這個話題,眉眼冷下來,”很晚了,睡吧?!?/br>
齊輕舟心里那點微弱的希望從高高的空中又重重跌回地面,摔了個破碎,心有不甘地掙了掙:“那你放開我吧。“

殷淮的手臂更緊,固執(zhí)道:“臣抱著殿下睡?!?/br>
齊輕舟不耐煩小聲說:“我又不是你暖床的工具,你抱著我睡不著?!?/br>
殷淮身體一僵,幽黑鳳眼驟然聚起狂風(fēng)暴雨,捏住齊輕舟的下巴,輕輕慢慢,一字一句:“殿下再說一遍!”

齊輕舟被捏痛得臉皺起來,愈加委屈:“難道不是么?我現(xiàn)在和那些暖床的禁孌都什么區(qū)別?”

不能出去,沒有自由,是哭是笑全憑主子心情。

殷淮忽而淡淡笑開了:“殿下就是這么想的么?”

齊輕舟說:“你就是這么做的?!?/br>
殷淮也滿心疲倦:“是,沒有區(qū)別,那殿下就好好伺候臣,殿下讓臣睡個安穩(wěn)覺,您那二位在牢獄里的表兄也能睡個好覺。”

“早上徐一搬運的那些刑器殿下不是看到了么?想知道是給誰準(zhǔn)備的嗎?”

齊輕舟瞬時目露兇光,像只被擊中致命傷的小獸,鼻翼翕動。

四目對峙半刻,齊輕舟一言不發(fā),忿忿背過身去。

殷淮久久凝視他的背影,直到對方累得睡過去,才把人輕輕轉(zhuǎn)回來,重新抱回自己懷里,緊緊地。

黑暗中,殷淮摸到一臉冰冷的淚水,心下一痛,眉心皺起,怎么連在夢中也哭成這個樣子。

他心底一慌,雙臂著急在齊輕舟纖細的腰肢上收得更緊,傾身覆上去,交頸相臥,發(fā)絲相纏,明明貼合得如此嚴(yán)密,不分彼此,可為什么心還是這樣空這樣慌,抱得再近再緊的人好像離得越來越遠。

為什么。

作者有話說:

作者不敢說話

第54章折翅

兩個人就這么別扭地相處著,齊輕舟想問問于家的事情進展如何,每次都被殷淮不著痕跡地推了回來:“殿下見到臣總是閉口不語,一開口便是問旁的人,臣很吃醋。”

齊輕舟靜靜看了他一眼,知道自己撬不開他金口,便又閉目養(yǎng)神不說話了,他沒有力氣跟道行這么高的妖精斗智斗勇,也不想看見這個變相軟禁他的人。

那么漂亮出塵的一張臉,那么冷硬扭曲的一顆心,他看了會難過,會痛心,會想流淚,索性沉默,任由對方布施。

他曾經(jīng)那么喜歡那么信任的人現(xiàn)在變成了一個陌生人,囚禁他、強迫他,威脅他,他好想從前的掌印,以前哪個掌印他去了哪里,要怎樣才能找回來啊。

齊輕舟現(xiàn)在連哭都不會了,明明原來剛離開殷淮的時候還很難過,天天委屈天天想哭,現(xiàn)在連眼淚也沒有了。

殷淮看著小皇子厭煩地闔上眼簾和面如死灰的神情,執(zhí)杯的手緊了緊,眸心的亮光也徹底沉黯下去。

于家的事要不是柳菁菁無意間滴溜了那么一嘴,齊輕舟不知道自己還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他被完全囚禁在了這座華麗空曠的宮殿里,像一只被折了翅的百靈,在這牢籠里麻木地看太陽升起又落下,他再也不會吱吱喳喳地唱歌、也不能自由自在地飛行,只能做一個供人觀賞、討人歡心的擺設(shè)。

在沒遇見殷淮的前十幾年,即便日子再難過,他都沒有被禁錮過自由,那個人把他的脊骨和靈魂都生生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