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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一行白鷺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9

分卷閱讀49

    蕩山林。

撩開車簾望去,身著紫黑魚燕暗衛(wèi)服的東廠幡子正大開殺戒,捕殺林寨的男女老少,腥臭沖天,血流成河。

東廠所到之處,便是人間煉獄,如一群獠牙尖銳的惡鬼過境。

無論孩童老者、婦人孕者一概用以及其殘忍痛苫的裂刑。

求死不能,婦孺被行刑前竟要被迫親眼看著家里的男丁處以千刀萬剮之刑。

齊輕舟一時之間怔在原地,忘記呼吸。

薛良傾身過來想要捂住齊輕舟的眼睛。

齊輕舟幾乎是即刻拍開他的手,忽然道:“你是故意帶本王來這兒的?

薛良一怔,沒想到他這么快就反應過來。

這句話根本不需要回答。

薛良嘆了口氣,道:“是。”

齊輕舟瞇起眼看著遠處的殺謬暴行,冷聲問:“你精心布排給本王看這些,意欲何為?”

心里高高竄起一股火氣壓不下來,他平生最恨被人欺騙,借別的名頭引他出來實在令人怒火中燒。

薛良也知道對方心里是動了怒,放軟了姿態(tài),誠懇輕聲道:“想讓殿下看一看這人間煉獄罷了。”

齊輕舟皺著眉大聲反駁他:“這兒原本也是人間煉獄!東嶺王罪有應得!”

此地是東嶺王管轄的地界,其近日因謀逆而被抄斬,這個寨子被東嶺王作為練兵藏軍器的大后方自然也難逃一劫。

錫山被東嶺王訓練得民風剽悍,戶戶男丁訓練有素,并進行精神洗腦。

無論婦孺孩童皆對大齊官民仇視如疾,一開始齊盛帝見不成氣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置之不理,近年此地人口增升,迅速擴充規(guī)模,已經(jīng)到了京衛(wèi)軍都無法制衡的局勢才出動東廠人馬。

薛良似是被他的話驚到,目含悲憫,激昂感慨:“藩權相爭,百姓何辜?”

他不是相黨,亦不在朝中站隊,只是對各勢藩王與閹黨的傾軋相爭百姓淪為魚rou工具的局勢深為反感。

空讀圣賢書十余載,卻尋不到救國治世之道,如今閹黨佞賊當?shù)?相黨又一味爭權攬財,東宮心性不正,非可拖社稷大任之人,尋來尋去,竟是這個遠離朝政、不問政事的邊緣皇子成了唯一的希望。

齊輕舟雖然震驚、憤怒、不忍,腦子卻清明理智,絲毫沒有被對方義正言辭的慷慨陳詞牽著走,氣極反笑:“此地百姓,當真無辜?”

“本王倒要問你,他們難道不是在東嶺王的縱容與授意下去搶占周圍村鎮(zhèn)的田地?”

“又是誰掠取隔山村莊的女兒家來強婚生育?”

“還搶占過路商人牧人的家禽牛羊!”

薛良一噎,大概是沒想到平日里溫吞淳善的七皇子竟還有如此伶牙俐齒的一面,隨即露出痛苦又不忿的神色:“那就算男丁被迫充當軍力,有罪應罰,那手無寸鐵的婦人稚子又何罪之有?!東jian佞目無王法草菅人命濫殺無辜。”

齊輕舟立馬高聲相駁:“這話說得好笑,那些婦人稚子難道沒有享用那些羊錢財嗎?沒有在強搶來的田地上插秧種菜、蓋房造院么?沒有用到那些砍伐別村林地樹木的木材造的床凳馬車么?”

他冷冷諷笑,一陣見血戳穿本質(zhì):“哪有同享了好處,罪罰卻不用同當?shù)牡览?!?/br>
薛良固執(zhí),被眼前這一幕幕慘絕人寰的景象刺激得聲音發(fā)啞:“即便是這樣,那直接處死她們不可以么?!”

“為何要特意將每一個女人的丈夫、母親的兒子、孩童的父親都領到她們跟前,施以欲死不能的刮刑,讓他們看著彼此痛苦不堪掙扎折磨的模樣死去?”

說到后面他幾乎激動得氣息不穩(wěn),戶音也尖利得有些殘破,像哀鳴的老鴉:“東廠佞賊慘無人道!背天理!違人性!殺無誡!必下十八層阿鼻無涯地域不得輪回!”

對方深厚噴涌不可抑制的悲憤痛恨太過洶涌,齊輕舟也不受控制地一顫,兩瓣蒼白的嘴唇也止不住抖動。

若是此前薛良的每一道質(zhì)問他都能幫殷淮找出理由與借口回還,但這件,他心里也無法說服自己。

他是個有血有rou的人,不能對著這一片人間殘象無動于衷。

即便是該鏟除異己,但手段何至于就如此狠絕無道?

那種親眼看著至親至愛的入受盡折磨而的痛苦他深深體會過,便更加惻隱與不忍。

齊輕舟更憂心,殷淮如此毫無克制的殺戮,纏在他身上的冤孽與戾氣只會愈加深重。

殺戮是沒有止盡的,殷淮為所欲為慣了,還停得下來嗎?

薛良見他面色慘白,似有松動,循循道:“殿下明明非麻木不仁鐵石心腸之人,何必處處袒護殷淮那作惡多端賊人?!?/br>
“殿下與他道不同,非一路人,何不早日尋得氣性相投之人,殿下純良正直、德心仁厚,若能有世家輔助,日后必是社稷福音——”

“薛良!”齊輕舟打斷他,抬起一雙瞳仁漆黑清亮的眼,直泠泠地審視他,“你想做什么?”

薛良被他忽然提高的音量嚇怔,只聽到齊輕舟咄咄逼人的質(zhì)問:“這番話你是代表你自己對本王講的,還是代表南臺一帶的世家對本王表的態(tài)?又是誰準許你擅自在本王身上放這么多莫須有的期待?”

待在殷淮身邊這么久,沒實打?qū)崒W成對方的狠與狂,但強勢的氣場和凌厲的高姿態(tài)總會照葫蘆畫瓢:“你們一個個忠君報國,要救天下、救蒼生,那就各憑本事,本王說過想要那個位置了么?你們?yōu)楹我源Ф缺就醯囊鈭D?”

一字一句,如珠玉落盤,擲地有聲,震耳發(fā)聵。

薛良似是不可置信:“殿下真的無意——”

“薛公子慎言!”齊輕舟說不好自己之后到底會不會走上那條路,以往殷淮也曾與他細細分析過他的處境,他不至于真的一點都沒想過。

但無論如何,他還不至于沒頭沒腦地跟這么個半路殺出來的人掏心掏肺。

即便是真的要去爭那個位置,他也是要跟掌印走一條道的,掌印才是他的同路人。

和這些個半路殺出來的人有什么相干?竟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來。

如今想來,或許對方當初在文廟里救自己都并非純粹巧合。

齊輕舟眉眼冷凝,倒是學了幾分殷淮那副唬人的端肅:“圣上龍體尤健,東宮已立,你就在這兒跟本王談如此大不諱之事,本王治你一個謀逆之罪也不為過!”

薛良面露失望灰敗之色,望著遠方被血水染紅的山林,無奈苦笑,悲痛絕望呢喃:“殿下誤會臣了?!?/br>
“蒼生何辜?蒼生無望。”

東廠影衛(wèi)已經(jīng)差不多將一整個寨子的活物殺光,尸首遍地,血洗山泉。

齊輕舟不忍再看,骨rou腐爛的氣味混著血腥惡臭傳來,胸口一陣惡心,他強忍難受吩咐車夫:“調(diào)頭!”

“薛公子轉(zhuǎn)告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