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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包裹起來,令人昏昏欲睡,可心頭的顫動又一刻不愿停歇。夜色漫漫,長路迢迢,沒有盡頭。馬車幽閉窄小的空間逐漸升溫,過了許久,就在他以為殷淮不會再說話的時候,自己耳朵貼緊的那一邊溫熱的胸腔忽然微微震動起來。低沉的聲音卷了一絲沙啞與疲憊:“殿下方才為何要當在臣面前?”那聲音像宮中日暮的鐘聲,很近又很遠,低低蕩蕩地闖進齊輕舟的耳朵里去。齊輕舟迷迷糊糊,將臉從他溫熱的胸膛前仰起來,語氣自然地誠實答道:“我不知道,當時你好危險啊,我什么都還來不及想就已經(jīng)沖到那兒了?!?/br>齊輕舟沉在溫溫淡淡的冷香里,就像是疲憊至極的旅人浸在一片清池里,混混沌沌地,只能心里想什么便說什么:“我知道掌印厲害,但就是……沒忍住?!?/br>齊輕舟察覺背后的身軀僵了一瞬,他又抬起頭問:“掌印,我破壞了你的計劃么?”"您是不是在怪我?”作者有話說:啵啵啵!小狗救美!第18章麻煩齊輕舟話音剛落,就感覺到抱他身體的雙臂驟然收緊了一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過了一會兒,才聽到一道不冷不淡的聲音從頭頂落下:“殿下藝高人膽大,臣不敢。”譏諷意味濃重。“……,那掌印還是怪我?!彼蛎蜃煨÷曕洁斓?。被這么親密抱著,雖然舒服,又覺得有點奇怪,他可不是小孩子,心里這么想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蹭著殷淮的胸膛。“掌印怪我也沒辦法,”小皇子也有些委屈和苦惱:“我的身體不聽我的話呀。”殷淮抱他的手一僵,低頭看著懷中之人下意識的小動作,清冷的眸底漾起一絲意味不明的波光,瞬間又被壓制平息。小皇子皮不聽話的時候能讓人擔心得牙癢癢,但一旦對誰掏心掏肺起來,倒是窩心得像一把熊熊的小火苗。齊輕舟的頭越來越重。殷淮的體溫由于冰蠱的緣故,常年都比外界的自然溫度更低一些,齊輕舟窩在他懷里像是浸泡在意池清淺冷冽的水里,驅(qū)走身上和心里的躁意。他有氣無力地扯了扯殷淮的寬袖:“掌印我好困啊,能不能睡一小會兒?!?/br>殷淮不答。齊輕舟擠出個可憐巴巴的笑容,比哭還難看:“到了記得叫我啊?!?/br>他顯少有這么乖的時刻。殷淮印象中這個小孩永遠精力充沛生機勃勃,他將人摟緊了一點,往上托了托,沉聲道:“睡?!?/br>回到宮里自然也沒叫醒他,殷淮不許屬下或?qū)m人碰他,自己直接將人抱到房間里去。在宮門迎候的徐一看到督主橫抱著個人,心里大吃一驚。東廠權(quán)勢滔天,督主權(quán)傾朝野,這些年旁人趕著送上門來的極品美人男男女女從未斷絕過。督主也留下過一些在養(yǎng)在宮里,但都是為了逢場作戲、掩人耳目罷了。這么個抱法的,必定不是什么尋常的關(guān)系。待他借著宮燈看清那張安然酣睡的臉龐時,驚訝的眼中又浮現(xiàn)出一絲了然。殷淮將齊輕舟放到床榻上,吩咐跟在身后的徐一:“傳醫(yī)正?!?/br>東廠不用常規(guī)的太醫(yī),自己培養(yǎng)有特殊的醫(yī)療隊伍。首席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清洗了齊輕舟腿上的傷口,那傷口的雜污被清理了之后,露出猙獰裸裂的骨rou。醫(yī)正皺起眉,摸著胡子沉吟了一會兒,猶豫著不知如何開口。殷淮靠在床邊,寸步不離,瞇著眼睛不耐道:“有話直說?!?/br>醫(yī)正彎腰拱手:“殿下腿骨里頭有舊傷,這回又剛好傷了筋脈,切斷了筋元,怕是有些棘手。”舊傷?殷淮臉色一沉,窗外的月光都更冷清,驚飛幾只夜鴉,他冷聲問:“怎么治?”老醫(yī)正的腰身鞠得更低了幾分:“臣……臣估摸著要縫上十八針,再用天子山的名貴藥材制一味藥,每日涂上三回,這些藥物有的性寒,有的極烈,老臣的這個方子一下去,好多東廠的京羽衛(wèi)都未必能堅持下去,殿下年紀尚輕,臣怕……”齊輕舟早就醒了,原本還懶洋洋地癱在軟被上,這會兒被嚇得險些跳起來,眼睛瞪得跟個銅鈴似的:“那個,醫(yī)正,我不……”殷淮一把按住他蠢蠢欲動的肩膀,下頜線繃得極緊,像影衛(wèi)腰上鋒利的箭弦,問醫(yī)正:“可會留下什么后遺之癥?”醫(yī)正擦擦額頭的汗:“若是殿下配合治療,藥物精準用度,再把復建堅持下來,恢復如初應當是沒什么大問題?!?/br>“那可會留疤?”齊輕舟默默地翻了個白眼,現(xiàn)在是擔憂這個的時候嗎?醫(yī)正也不敢妄下定論:“臣這里倒是有一個去疤的古方子,只是這其中的幾味藥材難找,宮里頭大都未必有的?!?/br>“這個不用你擔心,只管開方子,缺什么找人管本督要。”殷淮面目清冷蕭肅,一雙狹長的眼眸中七分壓迫三位威脅:“只一條,我要他這腿完好如初,無論里子還是外皮。”他用茶碗的蓋子撇了撇茶面,長睫垂下,沉聲問:“本督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吧?醫(yī)正今日就要給我個準話,做得到嗎?”醫(yī)正一摸腦門上的冷汗:“臣自當盡力?!?/br>幾個醫(yī)正手托藥箱,一字排開,鑷子鉗子、各種型號長短不一的細針閃著亮光。齊輕舟咽了咽口水:“不是、等……”醫(yī)正用刀片刮去他小腿上流膿的爛rou,薄薄的擔任剛切入傷口,齊輕舟臉色就驟然一變,面上的血色退了個干凈,過了兩秒鐘才緩過神來,提著嗓子尖叫起來:“疼疼疼疼疼……”幾人平常對東廠的傷員的反抗習慣以武力鎮(zhèn)壓,此時也下意識去牽制住齊輕舟。齊輕舟兩只撲騰的胳膊被壓住,凄厲的哭喊聲將場上之人的心都提了起來,唯有殷淮仍姿態(tài)端然地低著頭喝著茶,即便沾著滿身血腥依得體優(yōu)雅。朱紅嵌金絲線外袍在皎皎月光下異常妖艷,如同一株沐血的蓮。沒有人看見的是,那雙一貫冷漠的眼睛像一個掙扎回旋的漩渦,不明的情緒不斷翻涌,最終又歸于了平靜。殷淮在掌領(lǐng)東廠這么多年,殺過的人不計其數(shù),有手無寸鐵的老婦,也有呀呀學語的幼兒。他是天下眾口相傳的嗜血魔頭,作惡多端,無論多么慘絕無人道的哀絕情境都已經(jīng)不能激起他心中的半點波瀾。這點小場面在他眼里更是排不上號。但此刻小皇子的哭喊卻像悲號的鳴笛一般纏繞在他的心尖,那細細簌簌的音腔隨著他的呼吸鉆到心里一個不可思議的深處去。仿佛只要齊輕舟再這么哭一哭,他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