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綻的克制和溫和，不高興。

寶綻拿了水給他送去，文咎也盯著他，一路盯到面前，西柚味的運動飲料，是助理常給他備的那種，他卻沒接，哼了一聲，不屑一顧地走開。

吃瓜群眾又開始感慨：“我去，九爺真拽?！?/br>
“頂流就是頂流，范兒在那兒呢?！?/br>
“得啦，五分鐘前還說人家是渣男?！?/br>
“要你管。”

寶綻握著那瓶水，孤零零站在原地。

新的時段很快公布，工作人員催著寶綻上直播席，小黃手忙腳亂，拿著紙筆坐到他旁邊，趁話筒還沒開，哭喪著臉抱怨：“為啥要換啊，憑什么換??！”他瞄著那點兒可憐的在線人數(shù)，“你看看這才幾個人！”

寶綻面前是白亮的補光燈，屏幕上的臉是他，也不是他，膚色白得不自然，唇色又過于紅艷，纖細的眉毛挑在如霧的黑發(fā)下，像換了種性別。

“小黃，”他問，“這美顏怎么關(guān)？”

“你還有心思管美顏？”小黃的胖臉擰成一團，“我都沒敢給藍姐打電話，一會兒她看見微信，非罵死我不可！”

這時耳機里有工作人員指示：“嘉賓開話筒。”

五點整，直播開始，寶綻抿起嘴唇，順了順衣領(lǐng)，把背脊挺直，以一股如今的年輕人少有的英氣面向屏幕：“喜歡箱之聲的朋友們，大家好?！?/br>
他的喉嚨有些緊，不大適應這種交流方式，他在屏幕這邊問好，那邊卻靜悄悄，只有不斷刷新的粉絲留言：

哥哥好！

？？？寶寶開場？？？

超話里吵了一天，寶九誰是箱之聲一哥，現(xiàn)在知道了（九爺果然壓軸?。。?/br>
woc我看到了誰！

哥哥好美！

有沒有搞錯！憑寶寶的積分，五點半？！

你家出道兩個月，還想要幾點？

直播的不是你家蒸煮，能不能尊重下藝人？

在線人數(shù)才兩萬多，好意思要尊重？

路人，講真，好歹也算個明星，數(shù)據(jù)都不如網(wǎng)紅……

五點半，哥哥太吃虧了，節(jié)目組故意的吧！

寶寶粉看這里！寶寶已上播！求q群擴散！求微博超話發(fā)帖！速來直播間集合！

五點半到六點，只有半個小時！寶寶粉們，數(shù)據(jù)扛起來啊！

留言刷得太快，寶綻看不過來，他第一次直播，腦袋暈乎乎的，機械地照著預先準備的臺本走流程，半個小時其實一眨眼就過去，盡管粉絲不斷在評論區(qū)搖旗吶喊，但到了五點五十七分，在線人數(shù)仍然沒有突破五萬。

寶綻可以不在意曝光，但小黃不行，眼看著時間所剩無幾，他已經(jīng)在心里給今天的熱度劃了個叉，與其說挫敗，不如說不甘，正在這時，評論區(qū)上方突然刷出來一片大大小小的紅心，快速卷成漩渦，炸出滿屏繽紛的星光。

“臥槽？”他瞪大了眼睛，“臥槽臥槽臥槽！”

寶綻不知道怎么了，屏幕上炸個不停，數(shù)不清的漩渦和星光前后疊加，糊了大半個評論區(qū)，那里現(xiàn)在是一片感嘆號壘成的墻，對面的桌子上，工作人員一個個像是定住了，露出震驚的神色。

寶綻收回目光，在持續(xù)的紅心刷屏中看到一條新出現(xiàn)的提示：id路邊等你送出“愛的魔力轉(zhuǎn)圈圈”x10。

愛的……魔力轉(zhuǎn)圈圈？寶綻差點笑出聲，這什么鬼？

小黃在紙上給他寫提示：愛的魔力轉(zhuǎn)圈圈，風火輪最大的禮物，價值99999個輪子！”

寶綻用眼神詢問：99999個輪子很多嗎？

小黃又寫：相當于9999人民幣。

寶綻驚了。

小黃再寫：他一次刷十個，已經(jīng)刷了十二次！

將近一百二十萬！寶綻看向屏幕，那個人還在刷，“路邊等你”這個id他不熟悉，但論做派和氣度，像極了如意洲那幫捧珠人：“感謝這位朋友的禮物，”他想了想，委婉地說，“大家來看直播，心意我領(lǐng)了，但沖動消費……”

忽然，在一片“驚現(xiàn)貴婦粉”的評論隊列中，路邊等你閃過一條留言：我不是沖動。

寶綻微仰著頭，襯著霧藍色的刺繡大衫，那個“愿聞其詳”的姿態(tài)著實漂亮。

路邊有你：我想點一首歌。

寶綻挑了挑眉。

路邊有你：巧合。

一瞬間，寶綻知道他是誰了：“小先……”那個特別的稱呼差點脫口而出。

186、一七九“匡正真舍得給你花錢。”

六點整,寶綻下播，同時“百萬點歌”話題迅速沖上熱搜榜首位，緊隨其后的是“愛的魔力轉(zhuǎn)圈圈”,連“巧合”這首老歌都短暫地擠進了前二十，小w順位上播的時候,“箱之聲”直播間的在線觀看量已經(jīng)突破一百萬。

一個沒人要的“死亡時段”，卻在最后三分鐘爆冷沖頂,所有人看寶綻的眼神都變了，他不是個沒來頭的小人物，相反，這種cao作背后一定有大資本的加持。

寶綻從直播間出來，立刻給小先生打電話,那邊接得很快,帶著笑意：“寶老板?！?/br>
寶綻讓他那堆“魔力圈圈”刷懵了,脫口而出：“你干什么??？”

小先生認識他這么久,頭一次聽到他這種口氣，不禮貌,不得體，一瞬間,拉近了他們的關(guān)系：“我怎么了？”

“還不承認，”寶綻兇巴巴的，“就是你。”

小先生直接在電話那邊笑出來：“好好好,是我還不行嗎？”

“什么叫是你,”寶綻沿著走廊往前走，“巧合那首歌……”

“是梁叔，”小先生說實話，“他刷的禮物?！?/br>
寶綻愣住,語氣隨即緩和下來：“梁叔身體怎么樣？”

“康復得不錯，能坐起來看直播了，”小先生用一種打趣的口吻，“他現(xiàn)在是寶寶粉，天天抱著pad給你點贊沖榜?！?/br>
寶綻的粉絲自稱寶寶粉，可愛又好記，但寶綻覺得太奶，顴骨泛了紅：“你別什么都往梁叔身上扯?！?/br>
“我沒扯，”小先生哭笑不得，卻又享受這種被他冤枉的感覺，“他剛才按鈴叫秘書，說你直播間人太少，要給你刷禮物，我過去湊了個熱鬧而已?！?/br>
梁叔、小先生、私人秘書，三個大男人圍在一起刷魔力轉(zhuǎn)圈圈，寶綻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說不出的違和，這時前頭的電梯門開了，藍天怒氣沖沖出來，看見他，給了一個凌厲的眼神。

寶綻掛斷電話，跟著她走進直播間對面的屋子，是個空會議室，藍天關(guān)上門，回身質(zhì)問：“誰讓你跟人換時段的？”

寶綻意外，沒想到她會為了這件事親自過來。

“誰同意的，”藍天提高調(diào)門，“你問過我嗎！”

寶綻一時語塞。

“十一點半這個時段，”藍天甩下包，“是你的，也是公司的，”她毫不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