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扯了幾句，這一扯發(fā)現(xiàn)他是清華畢業(yè)的，北大東門正對著清華西門，幾十米路，匡正和他年紀(jì)又相仿，說不定在中關(guān)村什么地方還擦肩過，距離一下子拉近了：“張總，別兜圈子了，你有什么事，說吧?！?/br>
張榮確實有事，殷勤地給他續(xù)一杯茶：“戰(zhàn)國紅那么冷門的東西你都玩得轉(zhuǎn)”他試探，“是不是在國外有什么門路？”

匡正蹙眉：“你指哪方面？”

張榮有所保留：“資金，”

匡正很敏感，馬上意識到：“收并購？”

張榮不知道他原來是干這個的，驚訝得瞪大了眼睛：“猜這么準(zhǔn)，”他放低聲音，“我想收購日本的一家元件廠，錢我有的是，但出境有點(diǎn)麻煩。”

匡正懂，外匯資本項下有管制，資金的跨境調(diào)動壁壘重重：“你可以向外管部門申請售匯，走海外收購程序。”

“我問過了，”張榮一副要了命的表情，“沒幾個月下不來，這還是快的，匡總，商場如戰(zhàn)場，時機(jī)啊！”

匡正門兒清，做a，黃金的接洽時間可能只有那么幾周。

“能不能幫著想想辦法？”張榮問。

匡正不想跟他有業(yè)務(wù)往來：“找gs啊。”

張榮掃興地靠回椅背：“匡總，我們正彩干的雖然不是什么保密行業(yè)，但也有幾項國際領(lǐng)先的技術(shù)，”他明確地說，“至少現(xiàn)階段，我不想跟境外投行有深入接觸?！?/br>
這家伙是個利益至上的人，但在國家榮譽(yù)這件事上，他有所堅持，就為這份堅持，匡正松了口：“周一上午十點(diǎn)，萬融總行，我找上馮寬，咱們仨聊聊。”

“馮寬？”張榮心里瞧不上馮寬，一個靠老丈人起家的銀行油子，但匡正要找他，他沒說的，“行，準(zhǔn)時到?！?/br>
兩人從房間出來，剛走幾步，隔壁的門開了，寶綻站在那兒，卸好了妝，在等他哥一起回家。

他不是兩個月前那個能隨便吆喝的小戲子了，張榮禮貌地道別：“寶老板，多謝招待?！?/br>
寶綻不喜歡他，但仍客氣應(yīng)對：“張總慢走?！?/br>
張榮點(diǎn)個頭，和匡正握了握手，轉(zhuǎn)身走向樓梯口，寶綻目送著他的背影，拉住匡正的胳膊：“沒吵架吧？”

“沒有，”匡正習(xí)慣性搭住他的肩膀，“有說有笑的。”

“嗯……”寶綻卻開始在意他那只手，“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別搞僵?！?/br>
匡正愛聽他說話，都是大白話，但里頭的道理不淺，和他們這些清華北大畢業(yè)的差不了多少：“餓了吧，附近吃一口再回去？”

“不了，”寶綻拉著他下樓，“回家我給你做吧，昨天韓哥讓人送來兩個大肘子，我蒸一蒸，咱倆邊看電視邊啃，一人一個，多香！”

匡正噗嗤笑了，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他和寶綻穿著老頭衫，一人捧著一個肘子，過的真是實在日子：“哎我說，”他抓住寶綻的手，“你剛才唱那段戲，最后那句……結(jié)鸞儔，什么意思？”

寶綻先他一步下樓梯，聽他問這個，耳朵尖眼見著紅了：“你……學(xué)習(xí)那么好，不知道這個詞？”

“我又不是學(xué)中文的，”匡正催促似的，攥緊他的指頭，“你告訴我?！?/br>
好半天，寶綻沒說話，怕他是揣著明白裝糊涂，耍弄自己。

深夜的戲樓，朱紅色的闌干，那些大佬一擲千金都碰不找的人，此時就牽在手里，匡正恨不得一俯身抱住他，隨便把他拖到哪間屋子里，重重地摔上門，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引誘他，挑逗他，讓他就范。

“就是成家的意思，”寶綻輕聲說，“男的和女的……”

男的和女的，匡正腦子里那點(diǎn)上不了臺面的東西瞬間消散，寶綻肯愛他是一回事，肯為了他拋棄道德廉恥又是一回事，他不能按著自己的節(jié)奏來，要慢一點(diǎn)，再慢一點(diǎn)，等著這個笨拙的傻小子跟上來。

“戲里是說孫尚香和劉備，”寶綻半回過頭，眼尾帶著似有若無的紅暈，瞧一眼匡正，又馬上移開，“他們成親。”

“哦，”匡正實在忍不住，把他往懷里帶了一下，借著片刻的接近，聞了聞他身上的味道，“原來是這個意思?！?/br>
轉(zhuǎn)個彎，一樓到了，時闊亭和應(yīng)笑儂正站在門口的燈下，翻著兜像是在找零錢，匡正以為他們要坐公交車：“走，我送你們一段?！?/br>
“不用，”時闊亭把兜里的東西都掏出來交到應(yīng)笑儂手上，“我們就住前邊，拐過去，過個天橋就是。”

“你們……”匡正記得北戴河那陣寶綻提過一嘴，時闊亭住戲樓，應(yīng)笑儂在老城區(qū)租房子，“住一起了？”

“對，”合租便宜，時闊亭正要說，寶綻卻怕他說出什么似的，趕緊打斷，“那個哥，我們快走吧，蒸肘子還得一個小時呢！”

匡正和應(yīng)笑儂對視一眼，覺得寶綻像是誤會了什么，但又不好解釋，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腦袋，領(lǐng)他推門出去。

“匡哥怎么揉寶綻的腦袋?！睍r闊亭翻著兜說。

“就你能揉，人家不能揉？”應(yīng)笑儂嗆他。

“不是，”時闊亭透過玻璃門瞧著那兩個身影，一大一小，可能是路上有冰，胳膊挽著胳膊，緊緊貼在一起，“摸頭長不高，我怕他把寶綻摸矮了?！?/br>
“矮也是讓你摸的吧，”應(yīng)笑儂踢他，“快點(diǎn)，找著沒有，咱倆就這一把鑰匙！”

“等會兒，”時闊亭那么大的個子，像個讓老婆逼著交私房錢的耙耳朵，把全身上下的兜都掏遍了，“沒有……”

“再好好找找！”應(yīng)笑儂怒了，“這大晚上的到哪兒找開鎖的去！”

“要不……”時闊亭掛著一身翻出來的兜底兒，“附近找個小賓館對付一宿？”

“我可不去，”應(yīng)笑儂一臉嫌棄，“你不知道那些愛情賓館有多臟……”

這時他手機(jī)響，是個不認(rèn)識的號碼，“喂，”這種電話他最近不知道接了多少，張嘴就說，“我沒簽經(jīng)紀(jì)公司，也不打算簽！”

自從那個“吃蝦”視頻在風(fēng)火輪火了，就不斷有這種電話打進(jìn)來，也不知道手機(jī)號是怎么泄露的，反正應(yīng)笑儂一概不理：“我不想當(dāng)明星，你們真不用為我的顏值cao心，不當(dāng)明星它也好好的，謝謝！”

他掛斷電話，時闊亭走到前頭拉開門，應(yīng)笑儂手都不伸一下，大老爺似的晃出去，時闊亭顛顛兒地跟上來：“要不找個你喜歡的酒店，貴的那種？”

應(yīng)笑儂停住腳，挑著眉看他：“你個守財奴，舍得？”

“誰讓你講究多，”時闊亭把心一橫，“我也享受一把，有**，帶早餐，滿被都是玫瑰花那種！”

“滾你的！”應(yīng)笑儂又給了他幾腳，“叫早，不是**！”說著，他氣哼哼地把手插進(jìn)兜里，yingying的，碰著什么東西，掏出來一看，是家門鑰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