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地從座位上起來，英語老師從黑板槽里拿起教鞭：“寶綻，他媽撞了，有你什么事！”

寶綻收拾好兩個人的書包，往背上一甩，從她面前跑過去：“他媽就是我媽！”

到了醫(yī)院，人已經(jīng)拿白布蓋上了，時闊亭沖進屋，寶綻手一松，書包掉在地上。

屋里站著很多人，除了時老爺子，還有兩個警察，架著一個戴手銬的家伙，那人傴僂著背，滿身酒味兒。

是酒駕，時闊亭瘋了，揪著那家伙沒命地打，警察把他往后推，寶綻想上去幫忙，這時手機響，是他后爸，寶綻沒管，那邊卻較勁兒似的打個沒完。

“喂！”寶綻接起來就吼，沒想到那邊的嗓門比他還大，“小犢子！你媽呢！”

寶綻扭頭看著時闊亭，顧不上跟他擲氣：“不知道！”

“cao他媽的臭婊子！”

“不許你罵我媽！”

“你媽，”那邊有磨牙聲，“你媽他媽跟人跑了！”

寶綻怔住了，耳朵里嗡地一響，什么也聽不到。

“cao他媽！我以為她能帶著你呢！”他后爸還在電話那頭咆哮，“小犢子！往后咱倆沒關(guān)系，少讓我看見你！”

電話掛了，寶綻扶著墻站不住，一屁股坐下來，屋里，時闊亭也坐在地上，滿臉的淚水，兩手拳峰上都是血。

從那天開始，一切都變了，時闊亭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不再開玩笑，也不再編鬼故事。時老爺子所剩不多的黑發(fā)全白了，他曾經(jīng)笑著教寶綻唱、念、做，現(xiàn)在卻拿著藤條，逼寶綻劈腿下腰。

寶綻徹徹底底沒了家，時家就是他的家，時老爺子摁著他給他開胯的時候，他哭著去攥時闊亭的手，一聲聲喊著“師哥”，因為時闊亭會疼他，會在夜里給他揉腿，喂他偷偷買來的零食。

時老爺子和他后爸一樣，染上了喝大酒的毛病，他早年就有肝硬化，很快發(fā)展到失代償并發(fā)消化道出血，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時，他對時闊亭說：“把房子賣了，供如意洲……供寶綻上大學(xué)……”

“師傅？”寶綻沒想到，都彌留了，老爺子還想著他。

“師傅……”時老爺子看著天花板，寶綻一直這么叫他，“我最后悔的，就是沒收你?！?/br>
“師傅！”寶綻用力抓住他的手，那雙摸過他的頭、拿藤條打過他的手。

“能教你的，我全教了，往后……靠你自己?！?/br>
寶綻的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無聲地打在兩個人手上。

“哎……”時老爺子的眼睛不肯離開時闊亭，他唯一的兒子，“拉琴的挑不了大梁，寶綻……從今往后，你就是如意洲的當(dāng)家……”

寶綻愣了，難以置信地跪在床邊。

“記著……如意洲不能散，祖宗的玩意兒不能丟，交給你了……”

時老爺子眼里最后的一點光漸漸散去。

“闊亭也交給你……到了什么時候，你們這兩股絲也要往一處絞……”

“師傅？”

“老頭兒？”

“師傅！”寶綻眼看著時老爺子的瞳孔不動了，時闊亭的手顫抖著握上來，和寶綻頭頂著頭跪在床前，不舍地喊了一聲：“爸——！”

（關(guān)于昨天的鬼故事，我自己膽子挺小的，所以寫了幾個感覺不那么嚇人的，沒想到還是有嚇到的姐妹，非常抱歉，讓你們猝不及防受到了驚嚇！

18、十八

匡正早上才睡，去公司時已經(jīng)是下午了，他穿著一身悶sao的淺藍色西裝，在辦公室門口問：“年利潤40億以上的航空公司，包括國有和私營，誰有空？”

這聽起來是要整理潛在買家列表，但最近并沒聽說有這個量級的航空公司要出售，辦公區(qū)的人面面相覷。

段小鈞從熔合的估值數(shù)據(jù)上抬起頭，見大家都鴉雀無聲，以為這是個沒人愿意接的活兒，而匡正還杵在門口等著人給他回應(yīng)。

想起昨晚擼過他腦袋的手，段小鈞從座位上起身：“老板，我行嗎？”

整個辦公區(qū)的目光都向他投來。

匡正挑起一側(cè)眉毛，笑了：“你的內(nèi)部收益率算完了嗎？”

段小鈞被他損得已經(jīng)習(xí)慣了：“我買了Excel的電子書，休息時會學(xué)的?！?/br>
“行，”匡正點頭，把西裝下擺往后甩，兩手掐腰：“就你了。”

雖然接了活兒，但段小鈞其實壓根沒明白匡正要他干什么。

“具體怎么做問Clemen，”匡正轉(zhuǎn)身進屋，“下午6點前給我?！?/br>
段小鈞連忙去找他的經(jīng)理，Clemen正在審查熔合提交的文件，包括歷史財務(wù)報表、董事會決議、專利和業(yè)務(wù)合同等等一大堆，頭也不抬地說：“咱們老板派活兒從來沒讓我們報過名?！?/br>
“啊？”段小鈞沒懂他的意思。

“就是說，如果真有活兒，都是根據(jù)能力指定到個人的，”Clemen抬頭瞧著他，“而且現(xiàn)在根本沒有航空產(chǎn)業(yè)的M&A項目?！?/br>
段小鈞不理解：“那他剛才……”

Clemen言簡意賅：“他可能是在玩你。”

段小鈞的臉僵了一下，接過遞來的樣板文件，轉(zhuǎn)身回自己的座位，半路看到辦公區(qū)的磨砂玻璃墻外探進來一張小圓臉，微胖、陽光，是Bonnie。

“你怎么來了？”段小鈞放下文件走過去。

“嗨！”Bonnie戴著一對大耳環(huán)，“你還好嗎？”

段小鈞垮下臉：“還行……”

“IknowIknow！”Bonnie同情地拍著他的胳膊，“匡正把你要到M&A，我們都驚了，你沒看那幫Bitch，一張張美夢破碎的臉！”

段小鈞無語：“你們女生的審美都這么乏味嗎，他除了高一點，西裝好一點，臉有棱角一點，沒比別人帥到哪里去吧？”

“你沒看到他的胸肌嗎？”Bonnie兩手在胸前比劃，“他帥得我都起生理反應(yīng)了好嗎！”

段小鈞無話可說。

“不能因為他對你魔鬼，就抹殺他作為一個性感尤物的價值?！盉onnie如是說。

段小鈞想了想，匡正對他其實不算魔鬼，雖然損他時絕不留情……但每次挨損，他好像都學(xué)到了新東西：“他……還好，能來M&A，我挺幸運的?！?/br>
Bonnie看傻子一樣看他：“你是讓他連加班折磨帶精神控制，斯德哥爾摩了吧？”她壓低聲音，“我聽人說，超級新人日那天他一看你的專業(yè)就火了，我們都覺得他要你是想不動聲色地搞死你！”

匡正原來這么不喜歡他嗎……段小鈞有點小失落，轉(zhuǎn)而問：“你分到哪兒了？”

“信息部，”Bonnie比了個V字，豆沙色的指甲上鑲著閃閃發(fā)亮的水鉆，“做數(shù)據(jù)和系統(tǒng)維護?！?/br>
她的專業(yè)就是這個，段小鈞羨慕她學(xué)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