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給辦出院?！?/br>
鄺爺疼寶綻不是一天兩天了，讀書那會兒就什么都答應(yīng)，現(xiàn)在老得直不起腰了，還是要星星不給月亮：“闊亭啊，我覺著寶處說得對，他身子在哪兒都是養(yǎng)，這醫(yī)院太花錢了，咱走吧？”

時闊亭和鄺老爺子大眼瞪小眼，半天沒擠出一個“不”字，應(yīng)笑儂看不下去了，狠狠捅了他腰子一把：“病例給我，我去辦出院手續(xù)！”

寶綻就這么出了院，但他逃不過應(yīng)笑儂的手掌心，那小子讓時闊亭把鄺爺送回劇團(tuán)，自己打車帶著寶綻直奔鐵公雞的豪華別墅。

別墅離市中心八十多公里，不通公交車，從最近的地鐵站出來，還得走一個多小時。寶綻站在那扇說不清是奢靡還是駭人的大門前，和應(yīng)笑儂打商量：“我說小儂，算了吧，從這去團(tuán)里太不方便。”

“正好你休息一段，”應(yīng)笑儂掏出鑰匙，“我在網(wǎng)上查了，這地方是園林級綠化，每個小時都更新空氣指數(shù)，據(jù)說無人機一天巡邏三遍呢，比那破醫(yī)院強多了！”

4、四

匡正到家已經(jīng)半夜了，別墅區(qū)只有主路兩側(cè)亮著蜿蜒的路燈，柳林靜謐，他把保時捷停進(jìn)車庫，從正門進(jìn)屋。

剛換了鞋，手機響，他接起來：“喂，趙哥。”

叫趙什么他忘了，去年一次風(fēng)投圈的聚會上認(rèn)識的，搞TMT（1）項目孵化，同時也開發(fā)人臉識別技術(shù)，之前通過幾次電話。

匡正邊脫西裝邊聽他說，這人手里有兩家科技公司，初創(chuàng)沒多久，被私募股權(quán)經(jīng)理看上了，想收購，給的條件不錯，但他本來想自己IPO，所以有點糾結(jié)，想請匡正手下人幫忙估個值，看怎么賣合適。

這種生意成交前一般都捂著，姓趙的能找匡正幫忙，說明很信任他，匡正就接下他這份信任：“沒問題哥，你把公司財報和相關(guān)文件發(fā)過來吧?！?/br>
趙哥又說：“我有點急啊，老弟。”

匡正看了眼表：“明天一早給你。”

趙哥沒想到他這么痛快，咂了下嘴：“行，老弟，哥記下了?！?/br>
“客氣，哥?！笨镎龗鞌嚯娫?，上樓沖了個澡，再看手機，兩家公司一年半的報表已經(jīng)發(fā)到郵箱，他開了罐啤酒，正要開工，突然發(fā)現(xiàn)這房子沒電腦。

“我去！”他挨屋找，家是底下人過來搬的，想的很周到，柴米油鹽、內(nèi)衣內(nèi)褲，連體感游戲都更新到了最新版本，就是沒電腦，連筆記本都沒有。

匡正給氣樂了，這時候打電話過去教訓(xùn)也沒用了，他忽然想起來，剛才開車回來看見對面鄰居家好像亮著燈。

他拿上手機鑰匙，穿著運動鞋和休閑褲出門，夜風(fēng)微涼，送來桂花樹的香氣，讓人莫名心癢。

一條馬路的距離，鄰居家一樓燈火通明，他摁響門鈴，一抬頭，桂花樹就長在這兒，暖黃的路燈亮在翠葉間，投下一地婆娑。

等了一陣，沒人開門，他又摁，看看表已經(jīng)一點多了，還是沒人開。他從臺階走下去，正考慮開車回公司，咔嚓，背后的門開了。

匡正回過頭，那里站著一個男人，穿著寬松的大短褲，從臺階下看上去，一雙腿修長筆直，像拿夾板夾過，漂亮得讓人意外。

“你好……”匡正盯著他的腿，指了指自己家，“我是對面鄰居?！?/br>
寶綻睡得迷迷糊糊，瞇著眼睛：“你好，有什么事嗎？”

“我看燈亮著就過來了，”匡正往臺階上走，桂花樹實在太香，有些熏熏然，“我工作上有急事，想借下電腦?！?/br>
寶綻臨時住進(jìn)來，除了醫(yī)院的幾件換洗衣服，什么都沒有，正想拒絕，樹影搖了搖，他看清了面前的臉，莫名熟悉，仿佛在哪兒見過——那天在如意洲，和匡正四目相對時，他已經(jīng)有些暈眩，意識模糊了。

“我說……”匡正看他呆呆地盯著自己，不大自在，“電腦，有嗎？”

寶綻下午收拾過屋子，臥室里有一個筆記本電腦，他猜是原主人的，沒亂動。

“不方便的話，打擾了?！闭f著，匡正轉(zhuǎn)身要走。

“等一下，”寶綻叫住他，這么晚了，這里離市區(qū)又遠(yuǎn)，“有個筆記本。”

匡正跟他進(jìn)屋，在客廳沙發(fā)上坐下。

寶綻上樓去拿電腦，下來時聽到匡正在打電話：“你們不是二十四小時送餐嗎，這個地址怎么了……郊區(qū)我加錢，三百？五百！”

那邊連連道歉，還是掛斷了電話，匡正罵了一句英文，把手機扔到一邊。

寶綻把筆記本放在茶幾上，給他倒了一杯涼白開：“你沒吃晚飯？”

“吃了，八點多吃的，”匡正打開電腦，一邊登郵箱下文件一邊新建Execl表，“干到三四點的時候肯定餓。”

三四點？寶綻睜大了眼睛：“可惜我這兒沒米沒鹽，要不……”

“要不怎么著，”匡正笑了，手上快速導(dǎo)入數(shù)據(jù)，“我那兒什么都有，茶米油鹽醬醋茶花椒桂皮，你會做？”

這時有電話打進(jìn)來，是公司總務(wù)處的Alice：“匡總，臨時通知，今年迎新地點定在澳門了，明天……不，今早十點半的航班，請您帶好身份證件，登機信息我發(fā)您微信?！?/br>
投行做M&A（2）的，大半夜接個項目都不奇怪，別說是福利了，匡正回一句“知道了”，迅速進(jìn)入工作狀態(tài)。

萬融每年有兩次迎新，夏招的規(guī)模比較大，澳門、香港、釜山都是常去的，逼簽時的文件里就寫明了要提前辦好相關(guān)證件。

“我會做，”寶綻說，“你那兒有什么菜？”

匡正正在做數(shù)據(jù)日歷化，皺著眉頭，一副被打擾到了的表情：“嗯？”

“我說，我會做飯，你想吃什么?！?/br>
匡正噼里啪啦敲鍵盤的手停下來，嚴(yán)肅得難以取悅的嘴角不自覺勾了勾，他抱著筆記本起身，另一只手瀟灑地插進(jìn)褲兜：“去我那兒看看？”

寶綻點個頭，拿上鑰匙，踩著夜半的月光，跟他回家。

兩棟樓的戶型是一樣的，島式廚房，寶綻在流理臺那邊淘米洗菜，匡正坐在這邊吧凳上做估值，沒一會兒，整個客廳就充滿了甜鮮的香氣。

匡正看一眼表，才兩點多，忍了又忍，問：“能吃了嗎？”

寶綻背對著他，個子不矮，有一米七八以上，那片身板又薄又直，像是刀背，又仿佛花莖，T恤領(lǐng)口露出一截纖長的脖頸，還有他的舉手投足，總讓匡正覺得像什么動物。

“現(xiàn)在吃嗎，有點燙?！睂毦`轉(zhuǎn)過來，長眉，鳳眼，被熱氣蒸騰過的臉。

匡正想到了，是鶴，白羽、黑尾、額上一點紅的仙鶴。

“有香油嗎？”寶綻問。

匡正愣了愣，他從沒注意過家里這些東西，什么大米、小蔥、鹽，如果不是這個不知名的鄰居，他都要忘了家常飯是什么味兒。

寶綻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