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你信嗎？這世上有人生來就比其他人高明，他知道得更多，把其他人看得更透徹，在他眼里，你們是游戲中的棋子，而他才是玩家?！?/br>
“是嗎？”高陽說，“你差點被我的人殺死，我看了現(xiàn)場，血是紅的，跟普通人沒有區(qū)別。”

”可惜沒如你的愿死成?！睏钋逅f，“你知道這個游戲好玩的地方在哪兒嗎，棋子永遠不會承認自己的身份，你們以為自己能改變這場游戲，在被摁死之前還在拼命反抗?！?/br>
高陽吸口氣，說：“你有這種能耐，直接弄死我算了。還需要這通電話給我嗎，虛張聲勢這招，你玩得不行?！?/br>
電話那頭靜了靜。

過了一會兒，聽見楊清水開口：“你講得對，光說漂亮話沒有用。所以我準備了一份禮物，當作報答你送我的這刀。”

不祥的預(yù)感在高陽心頭升起，聽著楊清水的話，他死死盯著周圍看了一圈，草地、階梯、大門……一切如常，沒有事情發(fā)生，甚至比平日更安靜。

“這份禮物我想了很久，為了讓你驚喜，還能展現(xiàn)我的能耐?！睏钋逅f，“想來想去，得從你的軟肋下手?！?/br>
軟肋？

楊清水帶著嘲諷的語氣，“不覺得作為一個壞人，你根本不該結(jié)婚生子嗎？”

握著聽筒的手指攥緊了，高陽低沉的聲音帶著嘶?。骸拔业男『ⅲ麄冊谀膬?？！”

高侖在旁聽見這話，猜得個大概，不由得說聲“糟了”，連忙轉(zhuǎn)身跑進宅子找人。

“想到孩子遭得罪都是因為當父親得你，會比死還痛苦吧？”

“楊清水！”高陽吼叫，“你要搞我盡管來，躲在暗處搞小孩女人算什么英雄！”

尖銳的笑聲從電話那頭傳來，楊清水好像聽見了了不得的笑話，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消停下來，開口：“不是吧，你跟他們一樣，真以為我是好人？我就是裝個樣子，跟你一你。你是不是道貌岸然久了，忘記自己本來的禽獸面目？放過老弱婦孺，你當時不也沒放過周淇嘛?！?/br>
高陽一頓，立馬吼叫起來：“他們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陪葬！”

“嘖嘖，又來了。記住，這個游戲我才是玩家?！睏钋逅f，“看到你旁邊的桌子了嗎，上面有一把刀子，扎進去肚子里，我考慮把小孩還你。”

高陽身處的小花園里，不遠處的確有一套戶外桌椅，上面是果盤和水果刀。高陽迅速往四周看了一圈，樹木蕭蕭，烈日依然。

“你在哪兒？”

楊清水沒有回答：“你的命跟兩個小孩的命，挑一個?！?/br>
不等高陽問出線索，電話便掛斷了。

刀子亙在果盤上，刃光畢現(xiàn)，高陽看著它，時間一點點過去。他腦子很清醒，應(yīng)該先確認小南、小樂的確被挾持，發(fā)動人員將楊清水揪出來，而非陷入被動，聽他的話自殘。

然而，腳步卻顫抖著，走向桌子。

有種力量一點點沖潰高陽得內(nèi)心防線，隱秘地軟弱在說服他拿起刀子，向這股力量屈服。

刀刃觸及皮rou，金屬的冷感讓人寒毛直豎。

“老公！”不遠處，有人驚呼?聲。

回過神來，高陽轉(zhuǎn)頭，只見妻兒三人站在客廳，隔著一道玻璃看著自己，鐘玉英盯著他，一臉驚慌。

手一松，刀子掉落草坪。

兩個孩子懵懂，對世事變化一無所知，看見高陽沖過去，抱著他的腿喊爸爸。

高陽腿一軟，跪在地上，緊緊抱著孩子。

鐘玉英跟著走上去，她的視線落在草坪上的刀子，“發(fā)生什么事了？”

高陽搖搖頭。電話是惡作劇，把他一通耍，更讓他看見自己的軟弱，面對楊清水這個敵人，他是畏懼而挫敗的，這無法宣之于口。

“不是說早上回來嗎？怎么現(xiàn)在才到？”

見高陽臉色不佳，鐘玉英心里打鼓，“回來路上車子被撞了，耽擱了幾個小時?！?/br>
“撞車？”

“嗯，車頭有點剮蹭，你去看看，沒出大事。就是找保險協(xié)商這事耗時間。”鐘玉英說，“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要發(fā)生什么事情？”

果然不只是一場惡作劇，余悸未消，一股涼意便涌上心頭。

六月中旬，炎炎夏日，“羚羊”偵探社緊閉大門不營業(yè)，里面則大開空調(diào)，老板躲在辦公室，吃冰鎮(zhèn)西瓜。

剛能出院，那一刀下去肚子開了胃口也開，楊清水回來這兩天除打了個電話外啥也沒做，業(yè)務(wù)有曾悅兒代辦，從接單、收集線索到聯(lián)絡(luò)人士，她做得井井有條，不用他cao心，樂得吃吃喝喝。

“女兒被綁架失蹤十年，綁匪消失，至今沒有找到活人或尸體，這個姓陳的玩具商愿意給10倍委托金請你調(diào)查?！痹鴲們狐c擊電腦上一個個委托申請，讓楊清水選擇業(yè)務(wù)。

“不接。”

“二十歲男子被殺，現(xiàn)場沒有指紋證物，也沒有監(jiān)控記錄，他的家人希望你協(xié)助辦理案件?！?/br>
“不接?！?/br>
“……”

楊清水像個不愁恩客的花魁，稍稍手指頭就能勾一大把人趕著給他花錢，他卻一個兩個全都拒之門外。除此以外，他直播也停了，更不接受采訪，提前過起退休生活，看電視讀報紙，閑事不管。

打開電視，剛好回放他被刺的視頻畫面，話題熱度本來下去了。電視臺樂此不?；胤牛葓雒娌シ艧岫纫廊桓邼q，楊清水吃著瓜，津津有味看著畫面，不時感嘆：“這攝影記者太會了，一個新聞片能拍出動作電影感，喲，看起來真疼。”

“什么看起來，你就是被扎那人。真以為自己在看5D電影，連痛感都是模擬的不成。”曾悅兒吐槽著，“這里還有個委托人他的身份證明丟失了，讓你幫他找回身份，接嗎？”

楊清水往垃圾桶吐瓜子，“掛失補辦身份證去派出所啊，找我干嘛，不接?！?/br>
這下輪到曾悅兒不爽了，說：“什么案子都不接，還敢胃口這么好，你怎么不改吃西北風。”

“我們現(xiàn)在又不缺錢，上次讓你查的事怎么樣了？”

“什么線索都沒有，就跟水珠匯入大海，現(xiàn)在要把它挑出來，太難了。”曾悅兒說，“這是一個長期調(diào)查，在此之前，麻煩老板您看在我的年終獎金和薪水份上，紆尊降貴，挑個案子吧。”

楊清水想了想，他的金手指差不多玩完，別查重案害人害己了。“我的要求——案情簡單，不沾違法犯罪的，最好還有趣?！?/br>
曾悅兒看了一圈，終于找到一個：“離婚，妻子要取得丈夫的偷情證據(jù)分財產(chǎn)，風化類型，怎么樣？”

“就這個?！?/br>
楊清水隨意挑了個案子，然后擦擦手，打開窗戶，讓自然風透進來，他看向街面的盡頭，周圍商鋪蕭條得有些不正常。

雪光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