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落平陽被犬欺……他坐起來，揉揉磕出了血的顴骨，沉浸在如何讓原野這老頭子后悔的籌謀中，忽然一個扛著大剪刀的工人走過來，“滾，別妨礙老子工作?！?/br>
楊清水只得挪動屁股，騰出位置讓工人設(shè)梯剪樹。

大門就在一步之遙，他可以再想辦法喬裝潛入，裝作司機或文職人員。但那有什么用呢，原野始終不肯承認(rèn)是他抓走了凌余，除了多挨兩頓打毫無益處，該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男主？

工人旁若無人地剪樹，樹葉唰唰，全都落在楊清水身上，他也不理，自顧自想事。

忽然，楊清水一個九十度轉(zhuǎn)頭，雙目凌厲地射向梯上的工人，嚇得他差點一個踉蹌，脫手了剪子，“有病啊你，瞎轉(zhuǎn)頭干什么？”

“大哥?！睏钋逅畣柕?，“這公司里面的園林修葺也是你們負(fù)責(zé)的？”

“做啥子，我們不請人?！?/br>
“……沒什么，想請您吃頓飯?！睏钋逅统鲥X包，“然后，把梯子和你這身衣服借給我?！?/br>
剪樹的大哥要了楊清水五百，并且答應(yīng)把自己剩下的工夫做完，美滋滋地走了。楊清水穿上他的工衣，大模大樣再入了原野娛樂，大門的看守相對松懈，只是要進董事大樓不容易，不過沒關(guān)系，他也沒打算進去。

監(jiān)控下，楊清水吹著口哨，梯子扛在肩上像挎了時裝周早春新款，他怡然自得地到處晃悠，不消說，古怪的行徑早就引起監(jiān)控室保安們的注意。

等到一行人趕到這家伙所在之處，他早爬上了公司門口的巨人銅像，引來一大群圍觀者。

更讓人駐足的，是他的一番狗血控訴，“原野娛樂董事長不要臉啊，為了娶財閥千金拋棄糟糠，將我媽跟我母子扔到大街上，挨餓受苦，自己住豪宅高床軟枕，他不是人！”

已經(jīng)有保安爬上去抓人，另外的則在底下怒喝，“下來，給我下來！”

楊清水一邊編故事，一邊拿剪子戳銅像，“不許親生兒子來，他還讓他的鷹犬揍我，你們看我的臉！這人禽獸不如，狼心狗肺，當(dāng)了表子還敢立牌坊，看我把他戳爛！”

不得不說，這銅像用料上乘焊合優(yōu)質(zhì)，戳了老半天才兩個氣孔，但里面確實是中空的，從細(xì)孔噴出擠壓多年的臭氣。

第5章

已經(jīng)有兩人爬上來了，楊清水抱著原野的大金頭越蹭越往上，兩人一個勁兒拽他的褲腳往下扯，工褲唰的一下拽到腳跟處。

“??！”女士們的驚叫維持半秒，隨即發(fā)現(xiàn)此人里面還穿著一條長褲?！扒小辈恢獜哪睦飩鱽淼南訔壜暋?/br>
敢情你們以為看的是鋼管脫衣舞？

一個保安抓住他的腳跟，第二條褲子失守之際，他們都聽見了輕微的金屬拉扯聲。

這一瞬間楊清水反應(yīng)過來了，臉色發(fā)白，大喊：“快走，要塌了！”

話音甫下，承載不住多人重量的巨人銅像轟然傾落，事先得到警告的圍觀者四散，沒有人被銅像砸中。

保安在重心下方，也安然無恙。

楊清水抱金頭，眼睜睜看著自己距離地面越來越近，大頭要給他掰斷了一半，快要著地，他一躍縱身挑出去，連著金頭滾了兩圈，總算無大礙。

也是在這時，他看見了銅像里面的景況——些許光線從頸口處投入，中心一覽無余，空蕩蕩什么都沒有。

楊清水不意外地被抓了，不意外地被逮進了局子。

苗頤接手了這樁案子，看見楊清水，再聯(lián)想巡警交代案情描述的荒謬與無稽，無語地笑了：“你在想什么呢？”

此時此刻就是后悔，非常后悔。他怎么會想不到，男主都能失蹤，案子路向改變有什么稀奇？但這對楊清水來說可是滅頂之災(zāi)，連唯一的外掛都失效，他在這個世界，拔劍四顧心茫然。

審訊室外，刑事調(diào)查一隊的隊員們在聽錄音內(nèi)容——就是楊清水拿著的那根錄音筆，外殼壞了，記憶棒還完好。

聽到楊清水直指原野是殺人案兇手，江創(chuàng)新和徐秋榮面面相覷，江創(chuàng)新咬著筆桿，感嘆道：“神了?！?/br>
“那個原野心里有鬼?！毙烨飿s是警局差不多到年紀(jì)退休的人，老油條，有些小家子氣愛占公家便宜，可多年來的直覺和經(jīng)驗足夠他提出準(zhǔn)確的見解。

江創(chuàng)新不解：“可是這跟楊清水爬上銅像有什么關(guān)系？”

“沒聽見錄音說嗎，他說自己有證據(jù)證明原野殺人，我記得原野新公司也是差不多七年前開幕，說不定銅像就是證據(jù)?！边@里不是法庭，他們可以隨口推測。

江創(chuàng)新坐了起來，“我們把銅像拿回來查查不就知道了？”

“要你教?！毙烨飿s鄙視道，“隊長早就讓苗頤送去化驗了?！?/br>
他們口中的隊長林知律坐在另一側(cè)，始終一言不發(fā)。隊員們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們的隊長不愛說話不愛笑，辦案果斷利落，對同僚也沒得說，就是脾氣一上來就跟換了個人似的，誰勸也攔不住。好幾次出事停職，要不然以他這樣的年青干探，早提拔上去了，哪里還用在前線拼命。

他自己不也混了二十幾年還是散警，徐秋榮苦笑，各人有各人的命途。

討論隨著沒有進一步線索戛然而止，他們還有其他案子要跟，徐秋榮只在審訊完畢轉(zhuǎn)送拘留時看見楊清水，一個帥小伙，扣著手銬，卷發(fā)凌亂，一臉疲憊。做個筆錄做成這副模樣，從拘留室出來只會更蔫，徐秋榮替他惋惜，聽錄音的內(nèi)容，能為拍檔前后奔波不惜坐牢，這人也算有情有義。

讓他不解的是，隊長不知為何也直勾勾盯著楊清水看，神情說不清是厭惡還是感興趣。

聽苗頤講八卦時說，隊長值夜時打了他一頓，姓楊的事后一瘸一瘸走了，居然不投訴不追究。難怪隊長見了他心情復(fù)雜。

第二天早上，苗頤拿著報告進門，難以掩飾興奮之情，“法證那邊的結(jié)果出來了?！?/br>
江創(chuàng)新站起來，“怎么說的？”江是新人，對一切稀奇古怪的案子極感興趣，自然不會放過此案的線索。

苗頤將報告放在大桌，指向最重要的一條，“銅像里面有大面積的血跡反應(yīng)?！?/br>
眾人面面相覷，不由得深吸一口氣。

“去請原野回來，協(xié)助調(diào)查?！绷种砂l(fā)話。

江創(chuàng)新拎起外套就要跑腿，被徐秋榮一把攔住，“我去，他那種老狐貍需要我這種厚臉皮才請得動。”

“小江，你去找曾平國的家人，告訴有新的線索，讓他們來警局一趟。”

江創(chuàng)新：“收到?！?/br>
“律哥，那我呢？”苗頤不無失望，是帶消息回來的人，分配任務(wù)卻落下她？

林知律不慌不忙取下證件配槍，把車鑰匙丟給苗頤，說道：“跟著我，查另一樁失蹤案。”

當(dāng)林知律和苗頤帶著一身寒氣回到警局，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