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喬映低著頭哄爬在他腳邊的如意，自然也沒工夫看他們在飯桌上斗氣。

用過晚餐，楚母把楚虞叫進(jìn)了廚房和她一起洗碗，楚虞不樂意，被楚母瞪了一眼才不情不愿地走了進(jìn)去。

“老頭，你別欺負(fù)喬老師??！你要是欺負(fù)他下次你就別想讓我回來看你了。”

楚父差點(diǎn)被他這句話氣得背過身去。

楚母和楚虞都在廚房，客廳里只剩下楚父和喬映，還有一只粘人的傻狗和睡不醒的狐貍。

楚父站起身，壓低了聲音不讓廚房里的楚虞聽見，“跟我過來一趟吧，我有些東西，很早就想拿給你看看了，一直沒找到機(jī)會?！?/br>
喬映起身，什么也沒多問，跟著他走了過去。

楚父上了樓，進(jìn)了書房。

喬映也跟著進(jìn)去了，他把如意攔下來，讓它和安德魯在門口等著，他過一會兒才會出來了。

喬映關(guān)上門回過頭，楚父從書柜上抽出一本相冊打開，他看著里頭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南嗥?，眼里難得多了幾分柔和，不過很快，這柔和就成了恨鐵不成鋼跟無奈。

“這是楚虞的相冊，從小到大的都有，一直到他高中?！?/br>
楚父的手緩緩撫摸著相冊，語氣里有著自豪，絮絮叨叨地說著楚虞從小到大的事兒。

喬映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都是楚虞，各個年齡段的都有，有他穿開襠褲時期的、他上幼兒園穿著背帶褲和小皮鞋的、他上小學(xué)時穿著小西裝面色沉冷的……

楚父說：“……我本來打算讓他畢業(yè)了去考國內(nèi)一所知名大學(xué)的，可他最后卻出了國，你……知道原因嗎？”

喬映搖頭，他不知道楚虞出國的原因，只記得對方畢業(yè)的那一天，跑到他居住的筒子樓下站了一夜，他知道這個，也只知道這個。

……因?yàn)樗?dāng)時就坐在窗子邊看。

楚虞在樓下站了一夜，他在樓上寫了一夜的課余作業(yè)。

楚父的手劃過一張楚虞高二的照片，他打開相冊的裝袋，從里面抽出一張薄扉扉的紙來。

喬映以為那是張照片，等到楚父把它遞過來時才發(fā)現(xiàn)那是張作文紙，中學(xué)生寫作文專用的紙張，保存得好很好，上面的字跡喬映再眼熟不過。

是楚虞高中時的字跡。

喬映把那張紙接過來看了一眼，瞳孔登時縮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恢復(fù)正常模樣。

“您……”

楚父打斷他的話，“這是他們班主任給我的，我拿著這張紙去問了那小子，他直接就承認(rèn)了，當(dāng)時已經(jīng)是高三了，他跟我抗衡了一個學(xué)期，高考過后我才決定把他送去國外。”

楚父看著他，眼神復(fù)雜，眼中情緒不斷翻涌起來，“他跟我冷戰(zhàn)了一個學(xué)期，一句軟話都沒有說，在知道我要把他送去國外之后，在書房門口跪了三天?！?/br>
喬映的心被他說得跟著抖了抖，突兀覺得有些呼吸不過來，喉嚨口像丟進(jìn)去一塊燒紅的烙鐵，讓他突然啞口無言。

“我不改變主意，他晚上就□□跑了，第二天才回來，我知道他是去見你了。”楚父沉默了一瞬，說起往事，撫摸相冊的手都變得有些顫巍巍起來，“我原以為，他只是少年意氣，在國外待了這幾年會忘得一干二凈，但我猜錯了……”

楚虞從來都沒有忘。

年少懵懂時的無知?dú)g喜隨著時間的推移，一筆一劃地刻在了心間，一藏就藏了整整八年，無時無刻不在想念。

直到回了國，從前被他深深埋在土里的種子陡一接受陽光的照射，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fā)了芽，把他整顆心內(nèi)外都霸占得徹底，無論如何都無法鏟除了。

就像竹子，在沒發(fā)芽的那段時間看似躲在地底一動不動，實(shí)則根系早已經(jīng)綿延開上萬里，只等待一個時機(jī)破土而出。

“這幾年，我也去國外看過他幾次，他回國那天直到現(xiàn)在，我從來都沒見過他這么開心過?！背刚f著，伸手抹了把眼睛，沾了滿手的濕潤。

喬映的目光一直盯著那張輕薄，但卻承載了如此重的情意的紙張上。

楚父的聲音還在響，他卻好像什么都聽不見了。

“這一次，我什么都不打算做，我只是想以一個不稱職的父親的名義，請求你，不論怎么樣……讓他開心些吧?！?/br>
喬映攥著那張作文紙，好半晌，才微不可聞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聲音輕微卻前所未有地堅(jiān)定。

“嗯，他一定會開心起來的……”

喬映低著頭，臉上似乎有模糊的笑意，隨后他抬起頭，面上的笑徐徐展開。

“因?yàn)槲乙采岵坏?，再讓他難過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008（小聲）:楚虞好幸福。

006（冷漠）:幸福的冒泡。

完全沒聽到的楚虞:喬老師怎么還不回來還不回來還不回來?。。。?！

第104章

楚虞洗碗中途往客廳里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喬映不見了，他當(dāng)即就摔了洗碗帕，想從里面出來，被楚母攔了下來。

楚母的目光很平靜，看著他說：“你不準(zhǔn)去，楚虞?！?/br>
楚虞也看著她，“老頭到底什么意思？說了不會做什么，把我支開，又把喬老師叫走了，當(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玩兒得很溜啊。”

楚母瞪他一眼，罵道：“你就不能想你爸點(diǎn)好？”

楚虞梗著脖子和她吵，“不行，誰叫他有這么大的前科！當(dāng)初誰讓他把我送走的！”

楚母瞪著眼睛看了他好半晌，把洗碗帕砸了過去，“你爸是在幫你，你要是還想跟你的喬老師在一起就老老實(shí)實(shí)在這里待著，我有東西要給你。”

楚母從來不會騙人，也不會拐彎抹角地自以為是，通常她說什么就是什么，連楚父都無法撼動她的選擇。

楚虞再不甘心也只能聽她的話老實(shí)下來，滿臉不耐煩地把碗洗了。

楚母開水管把手上的泡泡沖干凈了，又拿帕子把手上的水汽都擦掉，才轉(zhuǎn)身從廚房出去了。

楚虞跟在她身后，看她從酒柜最上面的一格里拿了個木盒子遞過來。

楚虞臉上寫滿疑惑，把盒子打開，發(fā)現(xiàn)里面是瓶拉菲。

“給我這個干什么？”他問。

楚母看著他手里的酒瓶，說：“這是你百日宴的時候，你爸的朋友送來的酒，說等你長大了之后再給你喝?！?/br>
楚虞愣了下，“那你現(xiàn)在給我干什么？”

楚母瞪了他一眼，有些恨鐵不成鋼，“你爸把那件事跟我說的時候，我本來想把這瓶酒扔了的，后來想通了，我又留下來了，你今天把人帶回家來不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嗎？”

楚虞看了一眼手中的酒瓶，沉默半晌才說：“我還是不放心，上去看看，不管說什么事現(xiàn)在都應(yīng)該已經(jīng)說完了，除非他說的是不好的事?！?/br>
楚母：“……”

果然還是個不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