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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了。“村里年輕人都出去工作定居了,剩下好多都是老人,他們在這里住慣了不愿意離開跟著兒女去大城市,每天做完活了沒事干就會串門一起聊聊天,打發(fā)打發(fā)時間?!?/br>余惟帶著溫別宴往山里走,一邊走一邊跟他介紹:“我奶奶也是,我爸求了好幾回說不放心他一個老人家獨居,要接他去淮清一起住,可是奶奶死活不同意,說不愿意留我爺爺一個人在這,孤孤單單的?!?/br>“爺爺也在?”“在啊?!庇辔┲钢惶幧狡拢骸斑?,就那兒,埋了有四五年了,我奶奶給他種的柿子樹都快能結(jié)柿子了?!?/br>溫別宴自責(zé)地擰起眉頭,覺得自己是智商短路了才會問出這句廢話,余惟用了握了握他的手,笑道:“沒事,本來就是要跟你說的,而且爺爺年紀(jì)大了,去時沒受痛苦,人到一定年齡了,老死是福氣?!?/br>他想帶溫別宴去山上的寺廟,走到半路發(fā)現(xiàn)路不對勁,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直到一個岔路,完全分不清了。“這家人哪兒冒出來的?之前明明沒有......”太久沒回來,有些地方都變了樣。兩個小路都夾在兩旁圍墻里,余惟摸不清了,仔細(xì)想了想,保險起見讓溫別宴在原地等他,他先去看看。溫別宴說好,裹著圍巾站在原地乖巧等待。結(jié)果還沒過去兩分鐘,就看見余惟一臉驚恐地掉頭沖出來,拽著他就往另一條路狂奔。溫別宴一臉懵逼被他拉著跑:“哥,怎么了?”“不小心惹到大哥了!”“什,什么大哥?”難道村里還有村霸嗎?沒等余惟回答,身后幾聲高亢的“軋軋”叫喚,扭頭一看,幾只雄赳赳氣昂昂的大白鵝張著翅膀,挺著胸脯脖子伸得老長,正邁著兩只蹼掌在后頭死命追。......還真是惹著村霸了。兩人一路氣喘吁吁跑上山坡才終于甩掉幾位大哥。溫別宴又累又想笑:“哥,你不是探路去了嗎,怎么惹到他們了?”“它們堵在路中間趕不走,我急著過去,就拎了其中兩只的脖子把它們?nèi)娱_了?!?/br>余惟好氣,還委屈:“是它們先不講武德的吧?還這么兇追著我啄,要是我奶奶家的,遲早拔光毛燉了他們!”兩人緩了一會兒接著往上,大概二十分鐘后,溫別宴終于看見了余惟說的寺廟。進去看了一圈,溫別宴就發(fā)現(xiàn)這個寺廟比他想象中還要小一些,正中央最大的菩薩是觀音娘娘,旁邊神佛都做得有些潦草,很多染料和泥土都掉了,彩色布料也蒙了灰塵和紛亂的蛛網(wǎng),透著濃重的年歲感。里面看了一圈沒看見人,喊了也沒人答應(yīng),見旁邊放著一把香,余惟就自覺點了三根插在香爐。上次宴宴發(fā)燒時他求了菩薩,說好補上的。“這個點是去吃午飯么?”咕噥兩句,沒急著去找老和尚,伸手拉住溫別宴:“宴宴,我再帶你去個地方!”余惟說的地方就是靠近后山一個墻角,那里有個土地公公的小廟,不過溫別宴蹲下仔細(xì)看了看,才發(fā)現(xiàn)小廟里面坐著的不是土地公公,是手里捻著紅線的月老。“這里最早以前是土地公土地婆住的?!庇辔┱f:“后來要給他們換個大些的房子,這個就空下來了,老和尚問我們想填個什么進去,有個小孩兒恰好春心萌動著,就說填個月老,老和尚回頭還真整了個月老來?!?/br>“那你拜過嗎?”溫別宴玩笑道:“有沒有跟月老要個男朋友?”“我沒有?!庇辔┱f:“那時我才多大?最多十歲,就喜歡掏鳥窩偷果子,怎么可能有那種心思?”“你朋友都有,你沒有嗎?”“他太早熟了?!?/br>余惟說著,彎腰老神在在拜了拜:“不過現(xiàn)在拜也不晚,不是求個男朋友,是感謝給了我一個這么好的男朋友?!?/br>溫別宴眉眼彎彎看著他,不說話。余惟厚著臉皮挨過去跟他并排站在一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又高興起來:“宴宴,你看我們這樣像不像在拜天地?”【你們倆這是在做什么,拜天地?】【你好好說話,誰跟他拜天地?】隨著余惟話音落下,一段莫名其妙的對話忽然在腦中響起,溫別宴一愣,隨即疑惑地皺了皺眉。好像是余惟的聲音。可是......余惟什么時候說過這種話嗎?眼前手影一晃,溫別宴從迷茫中回過神來,正好聽見余惟問他怎么了。“沒事。”溫別宴搖搖頭,順勢握住他的手:“不小心走神了?!?/br>“你——”“你們是誰!”身后傳來一聲兇巴巴的厲喝,兩人同時轉(zhuǎn)身,一個穿著深灰色棉衣,頭上帶著頂破舊的草帽的老人站在不遠處黑沉著一張臉瞪他們。溫別宴特意往他鬢角看了一眼,有頭發(fā),不是和尚。“你們進來干嘛!”老頭走近幾步,溫別宴發(fā)現(xiàn)他瘦得像根干柴,眼睛凹陷很深,直直盯過來時眼神兇狠得嚇人。余惟將溫別宴拉到身后擋住,仔細(xì)端詳了老頭一眼,忽然雙眼一亮,似乎認(rèn)出了來人,指著自己鼻子問:“你不認(rèn)識我嗎?”老頭皺緊眉頭:“不認(rèn)識!你誰!”余惟咧嘴樂起來:“沒誰,我們就路過,順便進來上個香?!?/br>“上香在前面,跑這里來干什么?!”“上完了溜達溜達嘛?!庇辔┱f:“聽說廟里有兩個老師父,他們?nèi)四?,怎么沒看見?”“死了?!?/br>“?什么?”“死了!聽不懂嗎?!”余惟表情一滯:“你,開玩笑還是認(rèn)真的?”老頭:“說死了就是死了,誰有閑心跟個兔崽子開玩笑!”余惟笑容斂了,神色惶惶。似乎不太能接受這個突然的消息,急著又問:“那,那他們什么時候...不在的啊,埋哪兒了?”“沒埋,拉去縣城殯儀館燒了,骨灰沒要,反正沒兒沒女,也沒人祭拜。”“......”余惟眨眨有點發(fā)干的眼睛,扯起嘴角:“哦,這樣啊,不過你不是不來寺廟嗎?怎么待在這里?”“和尚死了就空了,我不來誰來?!崩项^依舊瞪著他:“你怎么知道我不來寺廟的?!”“聽山下人說的?!?/br>余惟低聲道:“我剛剛在門口燒了三根香,多少錢,我把錢給你吧?”“不用,就剩那點兒香了,早燒完我好鎖門,以后都不來了!”老頭沒了耐心,說完就開始趕人:“出去出去,在這里杵著干什么,要拜神前頭去拜!”兩人只好轉(zhuǎn)身往外走。路過觀音時余惟停了一下,余惟又抽出六根香點燃插上,只是這次沒拜了,牽著溫別宴直接離開了寺廟。“抱歉啊宴宴。”余惟嘆了口氣:“本來說帶你來見見老和尚,打聲招呼的,現(xiàn)在見不著了,話也說不上了?!?/br>溫別宴說沒關(guān)系,五指擠進指縫,將他握得更緊了些,低低道:“哥,別難過。”余惟偏過頭看他,笑了笑:“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