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燈光下，謝廷看看他滿是汗珠的額頭，只好起身又去前臺，用一次性水杯裝了杯熱水回來。

“不就是胃病嗎，喝個冷水又他媽不會死?！?/br>
楚亞奪過水杯把藥吃了，繼續(xù)趴桌上不說話，謝廷看他也沒辦法繼續(xù)打排位，便坐在一旁玩手機。

今天他們的上分過程不是很順利，兩人雙雙掉到20名左右，原本還打算通宵一晚打回去，但被楚亞這樣一耽誤，估計只能延遲兩天，最多休閑玩玩匹配局或者別的游戲。

楚亞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自己就跟謝廷認真雙排，打起了天梯榜單前二的主意。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他覺得好了不少，還是準備抬頭招呼謝廷繼續(xù)打排位，對方卻突然開口問：“要不要再去輸點藥？”

“老在外面吃也不行，你還是跟我回戰(zhàn)隊，隊里雖然不是很有錢，但好歹是建起來了，起碼煮飯阿姨手藝不錯?！?/br>
楚亞聽到戰(zhàn)隊這個詞又安靜下來，避開對方的視線搖了搖頭，對方看他堅持，只能妥協(xié)：“……每天下午回去吃一頓晚飯，這總可以？”

“你這病是什么時候弄的？”

楚亞沉默一會兒，不知道該不該回答。

他想，大概是在他最初成為職業(yè)選手，一腔熱血廢寢忘食訓(xùn)練，戰(zhàn)隊冠冕堂皇的管理其實也不算很正規(guī)的時候。

“……沒事，自己就能好?！彼痤^來，冷漠地點擊組隊邀請，謝廷卻不接：“醒醒兄弟，你想找死我還沒錢給你買骨灰盒。”

隨后謝廷在附近隨便找了家旅館安頓他休息，說：“睡一晚應(yīng)該就好了?！?/br>
這家旅館楚亞似曾來過，他看了看房間布局，發(fā)現(xiàn)不是他住過的最便宜的那種。

淡淡的澀味在他喉嚨里打轉(zhuǎn)，但他依然不忘嘲諷謝廷：“沒想到兒子還挺關(guān)心父親。”

“我關(guān)心你媽今晚能不能伺候我。”謝廷站遠了點，在靠窗的位置抽煙，“別他媽想太多，我是怕自己前功盡棄，咱倆最多只能算商業(yè)利用。”

楚亞舔舔嘴唇，回了句“我知道”就開始睡覺，期間他迷迷糊糊總感覺有人在讓他捏緊拳頭，等他醒來時，便發(fā)現(xiàn)手背上還是插了針管，旁邊的煙灰缸里也多了四五根沒抽完的煙。

謝廷低頭一手劃手機，一手遞過來一碗不知道是粥還是湯的東西：“喝了，晚上餓了再吃點別的。”

楚亞接過來，正覺得燙嘴，對方就忽然抬頭，問出一句直白而突兀的話：“你是gay？”

空氣有一秒凝滯，楚亞的喉嚨滾了滾，差點把碗砸在謝廷臉上：“關(guān)你屁事。”

“又是這句話，兒子？”謝廷翻過手機屏幕，懟在他面前，“脾氣比他媽排位里噴人還爆啊?！?/br>
楚亞被迫直視對方的手機屏幕，上面有一款gay專用的交友APP，此刻正顯示你與用戶“CY001”的距離，0米。

楚亞愣了愣，突然想起這是自己下載過的眾多APP之一，大概是因為藏在桌面文件夾里，沒有及時清除，此刻正在獲取他的位置。

CY001是他的用戶名，他沒什么起名天賦，總不能就跟游戲id一樣叫ChuY，所以當時隨手輸入了名字的拼音首字母和一串數(shù)字。

謝廷看著他的表情，這下確定了什么：“真是你??？”

“老子這段時間總看到系統(tǒng)顯示我跟這個CY001距離一米兩米0米的，還他媽以為出故障了。”

說著謝廷挑起嘴角，滿臉都是嘲笑：“完全沒看出來鋼鐵直男ChuY大神還有這愛好啊?！?/br>
楚亞咬咬腮幫，正欲開口，謝廷卻打斷他：“別，又他媽是關(guān)我屁事？”

周圍安靜下來，謝廷自顧自翻了會兒手機，說：“……不問問我手機里為什么有這個APP？”

“……”楚亞腦海里這才一陣空白，但他的表情依然是個冷酷小孩，“死gay別跟我說話?！?/br>
謝廷在旁邊死皮賴臉：“絕了我艸，真沒想到是你，你說我對你這么好，你會不會愛上我??？”

楚亞瞥了他一眼，回：“閉嘴行嗎，我只喜歡長得帥的?！?/br>
對方咂咂嘴，說：“巧了，我也一樣?！?/br>
楚亞沒想到，謝廷還真跟他聊起了男人：“LOL那個上單你認識嗎？我特別喜歡那種類型?！?/br>
楚亞一聽就知道他說的是誰，LOL里有個長相冷俊的上單，是業(yè)界出名的帥。

這么多年從沒跟“同類”聊過這種話題，楚亞發(fā)覺自己竟然嘀嘀咕咕，真接了謝廷的話茬：“……帥是帥，但是好像有點太冷了?！?/br>
謝廷好奇：“那你喜歡什么樣的？”

“我……”楚亞撓撓臉，頭一次心平氣和跟謝廷說話，“我喜歡那種……浪一點的長相，最好看起來壞壞的，還很會調(diào)戲人的?！?/br>
“懂了，不就是sao攻嘛?！敝x廷收起手機說，“下次約到這種類型的，我介紹給你認識?！?/br>
楚亞這邊捧著碗沉默：“這種APP……我一開始以為真的是交友的……”

“你們……你們都是用來約嗎？”

兩人之間的距離忽然短了一截——他畢竟才十幾歲，知道有約.炮這種事存在，但沒想到，能APP上聊第一句話就被要求交換jb照片定酒店——謝廷嗤笑，一臉成熟大人看幼稚小孩的表情：“沒毛病啊，交的就是炮.友。”

看楚亞尚未完全脫去稚嫩的臉上全是欲言又止，謝廷繼續(xù)說：“我也不是經(jīng)常去，偶爾有需求會試試，一般也不做到最后，麻煩你別這么驚訝行嗎？”

說著他又抽出根煙，說：“不然你以為能找到什么真愛？談了幾年還不是跟我說什么家里要他回去結(jié)婚，艸他媽，沒意思，還是趁年輕該怎么玩怎么玩，老了sao不動了再說?！?/br>
然而聽完他的形容，楚亞的語氣反而有點羨慕：“你、你有前男友？”

“我、我還沒談過戀愛呢……”

“……”謝廷一臉懵逼，只覺得眼前的少年將來100%要被騙。

楚亞的心神有些游離，他時常在睡覺前構(gòu)想一個理想中的男朋友，高高瘦瘦的，十指修長好看，一雙眼睛勾人心神，滿臉是蕩漾的春光，說話的聲音有些冷，聰明又溫柔，能聽懂他口是心非的每一句話。

那個人的輪廓在他腦海里隱約成型，雖然他自己都覺得，如果真有這樣的一個人存在，自己也不能奢求什么。

因為性取向，這是他第一次在茫茫人海里遇到一個跟自己相同的人，似乎從那以后，他和謝廷就稍微熟絡(luò)了半分。

謝廷也察覺到小朋友對于這種事的好奇，經(jīng)常跟他分享自己約人的奇遇：今天哪個傻逼發(fā)網(wǎng)紅假照當做是自己，明天又哪個傻逼自稱是攻見了面bb半天不掏東西，后天再是另一個傻逼上完床不想AA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