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牧場，怪不得這一路走來陰森森的。

萬俟林木“嘶啦——”將自己的外套拉鎖拉到頂頭，自言自語：“冷死了。”

保安大哥趕緊安利，改口倒是很快：“老板！你看我們墓場特別大，特別有潛力！雖然目前開發(fā)的墳地只有這么一畝，但是你看看，那邊，那邊……還有那邊，都是我們墓場，很多只是沒開發(fā)出來，還荒廢著，如果都開發(fā)出來，那絕對是盛況啊！”

安保大哥雙手握住萬俟林木的手腕，滿眼真誠：“老板，咱們的工作特別清閑，最關(guān)鍵的是，工資穩(wěn)定！”

萬俟林木不喜歡別人觸碰，不著痕跡的把手抽回來。

如果是一般人到墳場上班，恐怕都要考慮一番，畢竟在墳場工作太滲人，但正巧，萬俟林木患有先天性恐懼感缺失癥。

對萬俟林木來說，還真是讓他叔叔說準了，是牧場還是墓場，其實沒有太大區(qū)別。

關(guān)鍵還是……

賺錢。

只要賺錢，什么都好說。

萬俟林木很快調(diào)整過來，點點頭：“那就交接簽字吧?！?/br>
“好！”

保安大哥立刻把交接單遞給萬俟林木，滿臉傻笑：“老板，您簽字！”

墓場管理員簽字：萬俟林木

“唰唰唰——”

筆頭在紙質(zhì)文件上龍飛鳳舞，萬俟林木剛簽完字，保安大哥變戲法似的，又拿出一壘文件來。

一張一張排列在萬俟林木眼前，依次放在辦公桌上，保安大哥露出稍顯“靦腆”的笑容。

“老板……這些，也麻煩老板簽字，稍微多了點?！?/br>
保安大哥補充說：“沒關(guān)系，慢慢簽?！?/br>
總經(jīng)理交接單、財務(wù)主管交接單、宣傳總監(jiān)交接單、人事部部長交接單……

后面還有采購部、銷售部、運營部、客服部、技術(shù)研發(fā)部等等的交接單。

就連保潔部都有兩張交接單。

足足二十來張！

一疊一疊的交接單靜靜的躺在老舊掉漆的辦公桌上，默默的等待著萬俟林木臨幸簽字。

萬俟林木“嘩啦嘩啦”晃了晃那些交接單，看向保安大哥，“這些……”

他的話不用說完，保安大哥靦腆的笑容已經(jīng)換成局促的笑容，尷尬的說：“都……離職了，需要老板您暫時兼職，不過老板放心，保安部還有人，我是不會離職的！”

萬俟林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刺啦——”拉開辦公桌的椅子，椅子像是上中學(xué)那會兒的課椅，椅子面的螺絲釘還掉了兩顆。

萬俟林木抱臂坐下，抬頭看著保安大哥。

保安大哥被萬俟林木輕飄飄，又有點清冷的目光一盯，下意識發(fā)毛，忍不住撓了撓自己的后腦勺，仿佛變成了被叫進教導(dǎo)處的搗蛋學(xué)生……

“你不是說……”萬俟林木開口了：“工資很穩(wěn)定？那為什么這么多人都離職?！?/br>
保安大哥撓著后腦勺，底氣不足：“穩(wěn)定的……低?！?/br>
他一說完，萬俟林木輕飄飄的眼神中，明顯的劃過一絲挑剔。

保安大哥生怕萬俟林木離開，當(dāng)即大聲說：“老板！我們墓場也有鼎盛的時候，想當(dāng)年也是風(fēng)光一時，只是這些年經(jīng)濟不景氣而已，聽說老板是經(jīng)濟系的高材生，肯定能讓咱們墓場，再創(chuàng)輝煌的！”

萬俟林木：“……”

萬俟林木的目光不挑剔了，略微有些嫌棄，溜了一眼喊口號的保安大哥。

簽字已經(jīng)簽了，顯然上了“賊船”，這個時候再想脫身，恐怕不容易。

不過反正到哪里都是實習(xí)，對于萬俟林木來說，是牧場還是墓場，真的沒有太大區(qū)別。

萬俟林木也懶得麻煩，點點頭：“我會簽的，一會兒我再看看墓場資料，你先回去吧?！?/br>
保安大哥的笑容登時又變得傻呵呵，十分信任萬俟林木，聽他答應(yīng)下來，都不需要看著他簽字。

“老板，時間太晚了，老板也別看太久，二樓有休息室，快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空蕩蕩的辦公樓安靜下來。

孤零零的一張辦公桌，孤零零的一張辦公椅，孤零零亮著一盞老舊掛燈。

還有……

孤零零的萬俟林木。

“唰唰唰——”

萬俟林木拿起孤零零的簽字筆，快速在二十來張交接清單上簽字。

“滴——”

“滴答——”

身后再一次響起輕微的水聲，毫無征兆，略帶粘膩，又是這種聲音。

近在咫尺……

回頭！

萬俟林木瞇著眼睛，眸光卻異常平靜冷淡，身后什么人也沒有，仍然是他孤零零一個。

背后撰寫企業(yè)精神的破墻上，卻瀝瀝啦啦的淌下略微粘稠的紅血液體。

一條、一絲、一縷……

順著墻面劃下。

腥紅潑辣的液體將“掃碼下單，無需排隊”的幾個字染得斑斑駁駁。

萬俟林木站起身來，沒有離開，眼神反而鎮(zhèn)定專注的看著那面流血的墻，微微蹙了蹙眉。

墻面上的血跡并非沒有規(guī)律，竟然慢慢匯流，凝結(jié)成一句刺目的血句。

——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嘭！??！”

狂風(fēng)突然暴起，將辦公樓的大鐵門從外吹開。

灰鐵門板迅速向兩面一彈，狠狠撞在辦公樓的墻上，發(fā)出地動山搖的震顫。

“呼——?。。。　?/br>
狂風(fēng)席卷，夾雜著枯葉，好像瘋狂的蝗蟲，洪水倒灌一般沖了進來。

【歡迎光臨！歡迎光臨！】

鐵門大開，只有風(fēng)與葉倒灌了進來，明明沒人。

斷了頭的迎賓小熊感應(yīng)器，卻發(fā)出清脆呆板的童音……

【歡迎光臨！】

【歡迎來到，開心墓場！】

第5章“特殊住戶”

【歡迎光臨！】

“嘻嘻嘻——”

“嘻嘻——”

像是風(fēng)聲，打著卷兒的回蕩在工業(yè)風(fēng)的辦公樓里。

又不像是風(fēng)聲。

是小女孩的笑聲。

本該鳴響在春風(fēng)中的清脆銀鈴，卻在黑暗中幽幽綻放……

萬俟林木將目光從大門口斷頭的迎賓器小熊上收回來，鎮(zhèn)定，甚至稍顯傲慢的眸光快速掃視四周。

將目光盯在“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這一排血字上。

鐵灰色的墻面已經(jīng)不再哭血，昏暗的光線下，老式吊燈因為蝗蟲一般的狂風(fēng)，晃得像是得了帕金森，“吱呀呀”不停叫喚著。

投下斑駁的光暈。

罩滿灰燼的斑駁冷光下，一個紅衣小女孩突然出現(xiàn)，就站在血字之下。

血紅色的蓬蓬裙，血紅色的小皮鞋，血紅色的花發(fā)卡。

懷中抱著一個同樣血紅色裙子的洋娃娃。

洋娃娃圓敦敦的小臉，笑得甜美又純凈……卻斷了一條手臂。

紅衣小女孩愛惜的撫摸著洋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