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了把房子燒了，房東就不讓我們用了。”高桐眼皮有點兒沉，不由得打了個哈欠，“我后來也懶得鋪了?！?/br>
他的傾訴欲在今夜實在是旺盛的不正常，即便同他通話的那一方聽起來并不很感興趣這些生活中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可有個人能夠傾聽真好……

眼下倦意裹挾著冷意一同襲來，高桐再經(jīng)受不住，終于沉沉睡去。

柏修文一直默默聽著，煎餅跑過來撓了撓他的褲腳，見主人不理它便憤怒的用前爪在地毯上刨。

而直到聽到了對方語速越來越慢，直至最終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時，柏修文才彎下腰將貓咪抱起來，給它喂食。

他對電話那頭輕道了一句‘晚安’，對方迷糊間也回了他一句。

柏修文垂下眼眸，給煎餅充好了貓奶粉，略微出神。

這世上許多事物缺乏挑戰(zhàn)性。正如他的人生，從來少有沖突和改變。可他從未有哪一刻如現(xiàn)在一般期待明日，又萬分懷念正溜走的今日。

第23章

第二日一早，高桐是被凍醒的。

他睡覺不大安分，起來時發(fā)現(xiàn)一只手一條腿全露在外面，眼下急忙又將自己塞回溫暖的被窩里。

真是一天比一天冷，完全不想去上班……

他暗自嘀咕著，連著打了好幾個哈欠。他順勢坐起來，將自己團(tuán)成了個大粽子，剛倚上床背，便被冷氣刺激地打了個激靈。

他這床后便是一扇狹小的窗，高桐轉(zhuǎn)了身子去看，便被眼前這一景象驚得說不出話來。

窗戶上竟結(jié)了層霜。

清晨的微光打在細(xì)細(xì)薄薄的霜上，如同精靈般閃爍。高桐輕撫了上去，那淺霜瞬時便融成了盈盈水珠在指尖上，又順著手指滑落下去，涼意沁入骨rou，卻不覺有真正的寒冷。

他住的這筒子樓位置還不錯，又是最高層，從這角度能俯瞰到半個古城。只望見各處的樓頂、牌匾和街道上都伏著層薄薄的雪，皚皚蒼茫，rou眼可見的世界皆成了白色。

竟然下雪了？

這種景象許久未曾見過了。仿佛這一夜夢回，再起床來就回到了故土。他立起身子打開了窗戶，刺骨的風(fēng)從窗外灌進(jìn)屋內(nèi)。雪似乎有消音的功效，外面很靜，他的心也跟著沉靜了下來。

少有人不喜歡雪，高桐是那其中的少數(shù)人。他欣賞雪景中的美，但當(dāng)自身成了這種暴力美學(xué)中的主角時，無論如何也欣賞不起來。

只要身處雪中，一閉上眼睛，他便會想起來當(dāng)年被人扼住了脖子往嘴里灌雪的痛苦，帽子、毛衣領(lǐng)口、下巴處皆是雪花融化后的水，那時候……

“醒了？”

高桐正愣神著，枕邊的電話里卻突然傳出了聲響。

這一下給他帶來的驚嚇可不小，高桐直接一句臥槽出口了，“你……我昨天沒掛電話嗎？”

“你直接睡著了。”

“那你怎么也不掛斷……”高桐尷尬的問，“不費電嗎？”

對方的聲音很平靜，“忙到現(xiàn)在就忘記了。”

“哦……”

“等會有人敲門的話，你直接開門就好。我給你訂了早餐?！?/br>
高桐驚得差點咬著舌頭，“我沒時間在家里吃早飯……不，你怎么有我家地址的啊？”

“昨天買調(diào)教用品的時候，你給的。”

高桐不能應(yīng)聲，反駁也不是，連自己該有什么反應(yīng)都做不出來了。窗外的冷風(fēng)吹過他的后脖頸，他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把窗戶關(guān)上，小心著涼?！?/br>
高桐瞬間感覺脊背上起了一層冷汗，這人難道能通過屏幕窺視到他嗎？怎么連自己開了窗戶都知道的？！

對方可能知道他在顧慮什么，輕笑道：“聽見你剛剛開窗了?！?/br>
“……”高桐的心跳完全慢不下來，砰砰作響，他試圖鎮(zhèn)靜下來，“你花了多少錢，我轉(zhuǎn)賬給你。”然后把電話直接撂了。

他感覺到一絲被侵犯隱私的不適。對方怎么可能是忘了掛電話，正常人會六個小時不看手機(jī)嗎？一想到這一夜他的呼吸甚至打鼾、夢話或者翻弄床被的聲音都會被對方一絲不落的聽見，他就覺得心里發(fā)毛。

這人是個變態(tài)嗎……？

對方有沒有可能是想讓外賣小哥偷偷把他照片拍下來，看看自己調(diào)教的對象長什么樣？

他正胡思亂想一通時，門被敲響了。

“誰？”

“您好，外賣?！?/br>
高桐透過門眼看了一眼，外面的人確實提著個大袋子，穿著配送服裝，便小心翼翼的開個門縫。

外賣小哥看起來并沒有要偷拍他的意思，“高先生，您訂的餐到了。祝您用餐愉快?！?/br>
“哦……謝謝?！?/br>
他支吾的道了謝，提過餐袋，意外的發(fā)現(xiàn)沉甸甸的。這餐袋的設(shè)計看起來非常奢華高級，上面印了幾個草體大字‘黃金樓’，是個他沒聽說過的店名。

高桐將其放在桌子上，有點兒好奇的打開。發(fā)現(xiàn)其中五個盒子，四個里面裝的蟹黃湯包，一份里裝了蟹粉海鮮粥。

高桐：……

第24章

這一個個小湯包擺放的精致又美觀，瑩白的面皮兒上點綴著微末蟹黃，散發(fā)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鮮香。海鮮粥里混著蝦仁、扇貝和蟹腿，高桐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食色性也，這一大早起來就光顧著吃外面的風(fēng)了，高桐肚子里的確空空如也。他便在沒顧得什么，直接開吃。

手機(jī)震動，對方的消息適時的來了：下次我注意。

高桐手指在輸入欄頓了頓，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他一時間不知怎么回對方。

對方又道：“喜歡吃嗎？”

“…你怎么知道送到了？”

“有提醒。”

“…挺好吃的，”高桐有點兒不好意思，“多少錢呀？”

他根本沒注意到自己在對話中竟然用了‘呀’這種語氣詞。

“你喜歡就好。那家店是朋友的，沒花錢?！?/br>
高桐語塞。

喝下去的粥溫暖著食道，反而熱的人頭腦冒出細(xì)汗，高桐覺著心仿佛也隨著那些吃進(jìn)去的食物一同沉進(jìn)了胃里。他斟酌了一下措辭，“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下次請別這樣了。”

“我不知道這個圈子的生態(tài)，這種情況下去，我覺得我像是被你包養(yǎng)的。s和m的關(guān)系都是這樣嗎？”

“不是。但如果你想的話，在我們之間可以成立?！?/br>
“……”

“好了，不逗你了，”對方似乎隔著網(wǎng)線都感覺到了高桐的窘迫，換了個話題，“你平常吃早餐嗎？”

高桐還未緩過神來，“……看起床的早晚情況吧？”

“不吃早餐會導(dǎo)致你的能量營養(yǎng)素攝入不足，上班沒精神，晚上無法進(jìn)行高質(zhì)量的調(diào)教。我是你的主人，在你的身心健康問題上多加關(guān)心是應(yīng)該的，不用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