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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萬沒想到,居然會在這時,見到這樣的傅明修。那昔日力壓諸天風華絕代的白衣仙人,如今卻如同孌寵般被薛堯抱在懷中,身上竟然是一點波動也無。自然,弱者無法看透比自己強的人,但是那種感覺,是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而并非如現(xiàn)在的傅明修一般,一眼就能看出他身上毫無修為。強者能給弱者偽造出這樣的假象,但時闕如了解傅明修,他并非喜好這么做的人。那么便說明,他現(xiàn)在是真的沒有任何修為了,他甚至感覺不到他身上對仙力的親和力,也許……連道骨都沒有了。薛堯到底,對他做了什么?!時闕如緊緊握拳,難以遏制心中的驚濤駭浪與悲痛。仿佛注意到了時闕如灼熱的目光,薛堯難得抬了頭,對時闕如勾唇笑道:“奴寵不懂事,讓時宗主見笑了?!?/br>聽到“奴寵”這二字,時闕如一直壓抑的情緒終于爆發(fā)了。薛堯怎么可以……如此對待傅明修?!“尊上言過了,青蓮尊者我等見一面便是三生有幸,怎當?shù)蒙献鹕洗朔哉f?”時闕如起身對薛堯一拜,言辭卻是毫不客氣。“卻不知尊上緣何如此稱呼青蓮尊者?若是在下沒記錯的話,青蓮尊者曾是尊上的恩師……”他話說到一半,眼見薛堯的神色越發(fā)越暗,他身邊坐著的其他人也開始拼命用眼神示意阻止時闕如。這種時候也不是交情好不好的問題了,惹毛了堯光尊上,搞不好大家都得涼在這里了。原本頭腦昏沉的傅明修聽到時闕如的聲音后,也精神了些許,尤其是聽到他作死般的言論,更是緊張不已,也想要扭頭去阻止時闕如。但是薛堯卻強按住他的后腦勺,不讓他動,目光沉沉地看著時闕如,意味不明地開口道:“時宗主,繼續(xù)說?!?/br>時闕如從前一直顧念著宗門,哪怕知道薛堯可能殺害了傅明修,也始終隱而不發(fā)。一來這些哪怕可能性再大,也只是他的臆想,二來,他連傅明修確切的死訊都不知道。從前聯(lián)系不上傅明修,他也常安慰自己,也許傅明修只是懶得聯(lián)系他,畢竟這很符合自己這個朋友的人設。如今看到這般的傅明修,他卻覺得倒不如讓傅明修死在那場天崩之戰(zhàn)。也好過被這白眼狼如此輕慢褻瀆!他自己的性命,乃至整個赫宇宗,都算是仰賴傅明修才生存繁盛至今,如今他便一聲不吭么?莫大的心痛和憤怒涌上他的心頭,讓他不吐不快。“尊上以為在下不敢么?昔日若不是青蓮尊者,尊上只怕還是個居無定所、難得溫飽的乞丐——不,凡人壽命不過百年,怕是萬年前便入了輪回?!?/br>“青蓮尊者護你入羽翼之下,數(shù)百年來何曾有半點對不住你?他給你最好的資源,他引你入修道之路,他教你為人之本,他為你保駕護航為你傳道受業(yè)為你殫精竭慮!若不是他,哪怕當初的乞丐入了道,又能成長到什么地步?怕是凡界的金丹元嬰便是算天資縱橫了,哪怕您奇遇不斷,又活到羽翼豐滿的那一天嗎?!”時闕如越說越激動,整個游仙宴都安靜了下來。他們覺得自己大概是真的要涼在這里了。時闕如要瘋就瘋,何苦拉他們一起上路?!薛堯盯著時闕如看了許久,突然笑了。堯光尊上的喜怒無常是出了名的,他一笑,大家都覺得自己大限將至了。傅明修也擔憂不已地拉住了薛堯的衣袖。他也是實在想不到,來趟游仙宴,還能遇上老友突然為他出頭。還說得這么激烈,看薛堯這模樣怕是分分鐘要瘋了,這誰拉的住???!“時宗主說得對?!毖蛑棺×诵?,對時闕如說。“師尊將受人欺辱、朝不保夕的小乞丐收為弟子,引他入道,教他為人,給他最好的資源、最好的關愛、最好的一切?!彼麚嶂鴳阎腥说拈L發(fā),語氣莫測。“他不知道有多感謝他的師尊,他滿心惡念,卻愿意為他的師尊向善,他對這個世界厭惡至極,卻愿意為他的師尊改觀,他哪怕站在再高的地方,心中永遠只有那狹小的方寸之地?!?/br>“……這便是你欺他辱他的理由?”時闕如覺得可笑極了,忍不住譏笑道。“是的。”薛堯回答。因為那么在乎,在乎到可以什么都不要,因為除了他之外,任何一切都不重要;在乎到這個人的存在,便承載了他的生命的所有。所以在知道這一切不過只是謊言,只是在對獵物假意的關懷,在得到那充滿惡意與輕蔑的背叛后,薛堯的世界便崩塌了。若他薛堯是個沒有感情的人,他便能一筆一筆地與傅明修算清楚,哪怕傅明修一切的出發(fā)點只是為了尋求樂子,甚至說是只是為了殺害他,哪怕他在冥界中掙扎在地獄中,千百次與生死間毫無尊嚴的求生,但是傅明修依然給了他養(yǎng)育之恩、教導之恩……還有這輩子都還不完的恩情。若不是傅明修,哪怕輪回萬世,都不會有現(xiàn)在的薛堯。但薛堯不是個沒有感情的人,他的一切感情,都是傅明修。他是依靠傅明修,維持自己外表光鮮實則腐朽至極的靈魂的人??!可他依靠的大樹是假的,他生命的一切,都顯得可笑至極。他為什么可以在冥界中不擇手段地尋求生存,拼死也要活下來?因為傅明修。他想向傅明修尋求一個答案,他想……再見見傅明修。然而見到了,答案卻更加殘酷。甚至傅明修自戕于天地間,神魂消散。魔鬼等待四百年便發(fā)了瘋。何況等了萬年的薛堯。對于曾經(jīng)的小乞丐來說,一天便已經(jīng)足夠漫長,每天夜晚的漫漫長夜,構成了他短暫的人生中數(shù)不盡的噩夢。何況是一萬年。作者有話要說: 學古代漢語的時候,老師談到造字的必要性,其中就有一個例子是說:“一”用一橫來表示,“二”用兩橫來表示……這樣看是不是很方便?但是有個小故事,說有個人寫東西,一開始就卡住了。因為他要寫“萬”,他寫了一萬條橫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