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者選擇走樓梯，故而這片區(qū)域一直冷清。結果唐凜還不罷休，又一路在冷清里找了個最冷清的角落。

“你邀請我加入，我總要了解清楚探索者到底是什么?！碧苿C四下看看，很滿意這個位置，“想問的太多，當然得找個清靜地方?！?/br>
“你想問什么，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庇麸w拿出誠意。

唐凜先問最好奇的：“為什么找我？”

“我很想說是念念不忘，惦記已久，”郁飛笑了下，“但我不能騙你，的確是集結區(qū)看見你了，才臨時起意?！?/br>
“臨時？”

“我沒想到會在這里看見你們。我以為我的闖關速度已經(jīng)算快了，結果你們更快。速度代表實力，我不想錯過這樣的隊友?！?/br>
“所以你其實想邀請的是我們三個？”

“三個一起當然更好，但如果只能選一個，我選你?！?/br>
“因為我在電梯里找出了假張權？”

“因為你在電梯里……給他蓋了大衣?！?/br>
李展，唐凜還記得那個白凈秀氣的青年，卻忘了自己曾脫掉大衣，蓋住了對方的尸體。

但是郁飛記得。電梯里的種種，清晰得恍如昨日。

唐凜停下來，給郁飛時間緩和情緒。

郁飛卻搖頭：“我沒事。你的第一個問題，我給答案了，第二個是什么？”

唐凜心情復雜。

眼前的人，比在電梯里時成熟太多，可這種成熟不是時間積累下的自然而然，是轉瞬間的一夜長大。

“關于探索者，我大概聽說一些，但我想聽你講，一定比傳聞更靠譜?！辈辉傧肫渌?，唐凜直奔重點。

郁飛說：“我知道你聽的都是什么。一群奇葩？瘋子？可能是吧，但我們至少知道抗爭，而不是在別人畫好的圈里當小白鼠，還為所謂的通關沾沾自喜?！?/br>
畫好的圈，小白鼠……

用詞還真是毫不留情。

“你可能覺得我說得刺耳，但事實就是這樣?！庇麸w冷冷嗤笑，“我們被卷進這里，我們被要求闖關，我們被一級接一級地解鎖文具樹，這些有的選嗎？沒有。明明是被迫的事，但所有人都好像默認接受了，沒人去想，憑什么？我們憑什么要做這些？鸮系統(tǒng)是誰的？這些見鬼的規(guī)則和關卡是誰定的？我們好好的生活被攪得天翻地覆，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就可能沒命，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在哪里？為什么我們要乖乖聽鸮的話，讓我們闖關就闖關，為什么不是把罪魁禍首找出來，碎尸萬段！”

郁飛越說越激動，到最后幾個字，甚至在這片冷清區(qū)域里吼出回聲。

他的眼里有一團火，烈得能灼傷一切，包括他自己。

唐凜久久不言。

郁飛的情緒慢慢冷卻下來，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有些尷尬道：“抱歉，我還是有點沖動，”說完，他又半開玩笑，努力緩和氣氛，“不過，比電梯那時候強多了吧？”

“嗯，強很多?！碧苿C笑笑，配合著順下話題，揭過前面的尷尬。

郁飛回到正題：“你不要覺得我剛才說的那些，是不自量力，事實上我們已經(jīng)探到一些‘真相’了?！?/br>
唐凜心里一震，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但親耳聽見，還是讓人振奮：“是什么？”

話一出口，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有些欠考慮，忙又補上一句：“如果這是探索者內部信息，不方便透露，你不用非給我答案?！?/br>
“沒什么不能透露的，”郁飛說，“我們巴不得所有闖關者都知道，知道了‘這些’，才更想知道未知的‘那些’，求知欲是最好的探索動力?！?/br>
唐凜莞爾：“探索者是不是對你們的口才進行了專業(yè)培訓？”

郁飛定定看他：“如果能說動你，培訓多久都值?！?/br>
唐凜感受到了對方的真誠，就像他要求自家隊友對待霍栩那樣。

果然出來混，都是要還的。

郁飛沒廢話，直接分享探索者目前掌握的信息：“據(jù)我們了解，這里和地下城之前的關卡不同……”

“這個我知道?！碧苿C沒經(jīng)歷過，但也從竹子的講述里了解了七七八八。

那些關卡的內容和形式，和地下城、水世界這些很不一樣。沒有文具樹，只有一次性文具，也沒有守關人，而是每一關都給個不同的世界，在這個世界里的人，就像NPC，哪怕這次死了，下次闖關仍會出現(xiàn)。

還有更重要的兩點。

一，闖關者每天只在零點被吸入關卡，至凌晨五點再被彈回現(xiàn)實，就像每天晚上被強迫上了五小時夜班，而不是像地下城之后的關卡，進來就很難再回家，即便通關后到了水世界酒店、3/10集結區(qū)這樣的地方，可以用經(jīng)驗值購買回家的機會，在時間和次數(shù)上也有嚴格限制。

二，前面的關卡不會死人，一旦闖關途中遭遇危及性命的重傷，即刻被彈回現(xiàn)實。

郁飛不知道唐凜是許愿屋才進來的，默認他和所有人一樣，闖過前面關卡，所以一聽唐凜說“知道”，便搖頭：“我說的不是關卡內容，是整個關卡世界的存在形式?！?/br>
“存在形式？”唐凜在意了。

“對，”郁飛說，“前面的關卡，關與關之間是沒有連貫性的，更像許多個獨立的虛擬空間，里面的城市也好，建筑也好，人也好，更像是虛擬數(shù)據(jù)，隨時可以一鍵還原，死了的NPC下次就會復活，還是那些臺詞，還是那些反應，根本不會記得你曾經(jīng)闖過關……”

“但這里不一樣，”郁飛轉頭看窗外，“這里是一個真實存在的地方，所有關卡都建立在這片土地上，下到海底，上到天空，連成一道攀登梯?！?/br>
真實的，世界？

唐凜心中悚然，卻仍冷靜地問：“你怎么能確定這里是真實的？”

“我們在后面關卡的一支隊伍，一直在嘗試將這里的東西帶回現(xiàn)實，試過無數(shù)次，都失敗了，結果偶然發(fā)現(xiàn)，回到現(xiàn)實后的鞋底上，還沾著這里的泥土……”郁飛看向他，“經(jīng)過化驗，他們在里面找到了一些已知的化學成分，但還有更多的不明物質，其中一種會在特殊試劑的作用下發(fā)光……”

能帶回現(xiàn)實甚至被化驗的泥土，存在性的確毋庸置疑了。

但郁飛特意說到化驗結果，難道是……

“你們在其他地方找到同樣能在試劑下發(fā)光的物質了？”唐凜試探性地猜。

郁飛：“是?！?/br>
唐凜：“哪里？”

郁飛：“我們的血液里?！?/br>
唐凜不自覺握緊手，指尖微涼：“每個人？”

“至少能回到現(xiàn)實配合檢查的探索者，都有。”郁飛說。

唐凜：“那為什么不把這些在現(xiàn)實中公布出來，發(fā)動更多的人……”

“沒用，”郁飛打斷他，“只要我們想向闖關者之外的人，透露這里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