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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鬼,是那群無能的兵卒拖累我……”韓將軍從不承認這些罪名,但是他不能這樣喝罵,他需要收攏更多的舊部下,然后離開江夏。可是當街被人掀翻在地,心中的恥辱感伴隨著四周人群臉上的訝異不解上升到了頂點。這段時間,他在江夏是度日如年,聶老將軍根本不見他,其他人當面不說什么,背后的譏笑奚落沒有一刻停止?,F(xiàn)在不僅江湖流寇敢羞辱他,就連庶民都能對他指指點點了?韓將軍腦中嗡地一響,怒火直接崩斷了理智。他唰地抽.出了佩刀,猛地揮向人群。“住口!統(tǒng)統(tǒng)住口,你們這群無知的賤民!也敢笑話我?!”“……”對上那雙通紅的眼睛,墨鯉無話可說。或許是因為他看起來比較單薄?又或者是站在人群里比較顯眼?答案都不是,韓將軍確實是隨便選了個順手揮刀的方向,但對上墨鯉只是因為他厭惡這個年輕人的眼神,似落葉一般輕飄飄地掠過,又轉(zhuǎn)向遠處。這種淡漠,比鄙夷更令人惱火。原在墨鯉附近的百姓驚叫著避開,其他人正欲阻止,赫然發(fā)現(xiàn)韓將軍揮刀所指的是墨鯉,頓時哭笑不得。街市上這么多人,偏偏找武功最高的,這是什么樣的運氣?這一幕太過荒謬,以至于衡山派長老認真地思索起了這位將軍輸?shù)魬?zhàn)爭可能不是怯弱怕死,而是用喝水嗆嗓子平地摔掉牙的運氣輸?shù)袅耸爻莾?yōu)勢?“說,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憑你們螻蟻之輩,也敢放肆!”韓將軍被怒火沖昏了頭,完全沒注意到墨鯉避開他這一刀的游刃有余,還覺得是自己劈歪了呢,周圍百姓的驚慌模樣又滿足了他這么多天被忽視被譏諷的心情,于是盡情地宣泄著憤怒。孟戚不動聲色地望向街市盡頭。果然有塵土飛揚。“這是怎么回事?”墨鯉厭煩了那刀在自己眼前反光,暗運氣勁,致使韓將軍直直地沖向前方,被街邊一家鋪子固定幡子的石頭絆了個結實。“?。 ?/br>看在眾人眼里,仿佛韓將軍刀都抓不穩(wěn),而墨鯉運氣好退了一步避開其實孟戚沒把韓將軍這種“隱患”放在心里是有原因的,江夏的那位老將軍不傻,風行閣也不傻。就像那日韓將軍闖入宅邸卻被輕易攆出去一樣,不過是跳梁小丑,按理說不該鬧出事端。可現(xiàn)在是聚攏了幾十人,幾十匹馬,在街市急奔。韓將軍怎么弄來的馬,怎么把打散的部下全部召回來的,為什么擺出一副要離開江夏的樣子偏偏沒有人阻攔?“怕是有人故意縱之?!泵掀萆裆挥荨?/br>韓將軍沒有確鑿的罪名,即使是守城不力,江夏也沒有將他拿下問罪的權力,再者這人可能也有荊州的權貴路子,聶老將軍不愿意直接撕破臉。那么通常在這個時候,就會有意擠兌使人難堪,趁著對方被激怒做下出格之舉后,再名正言順地把人拿下。孟戚望向呼嘯著圍上來的江夏軍卒。“韓福,你竟敢盜馬投敵!”“統(tǒng)統(tǒng)拿下,交由聶老將軍處置!”轉(zhuǎn)瞬間,形勢倒轉(zhuǎn),之前耀武揚威的人全被捆成了粽子,強押著走了。從頭到尾,這些江夏士卒都沒跟路見不平的江湖人打招呼,街市又逐漸恢復了平靜。孟戚表情依然難看。不是因為江夏軍卒的手段,而是發(fā)號施令者顯然不在乎韓將軍會造成的后果,死一些百姓在他們眼里無足輕重。這是官場的習慣,哪怕?lián)Q一個將軍,一任知府,依然如此。上位者的一切都是大事,哪怕是死之后的哀榮,而下位者的一切都無關緊要,即使是命。世道何時能變,人心何日能解?“阿鯉,天下這條路,依舊很長?!?/br>345……天邊樹若薺,江畔洲如月。陸慜憑樓遠望,青江的大好景色盡收眼底。逺江樓坐落于地勢較高的山丘上,前方五里就是江水滔滔,返身可觀七里外巍峨龐大的京城,一年四時,雨霽雪霧,皆可謂之勝景,只這一地的一窺便能見萬千氣象,數(shù)歷朝風流,更有諸多才子在此書下傳世辭賦。但不是每個人都喜歡附庸風雅,陸慜就是個中之最,作為齊朝的二皇子,朝野內(nèi)外都傳揚他是個莽夫,不喜讀書,粗鄙宛如市井之徒。傳聞終究是傳聞,盡管齊帝陸璋對兒子不怎么樣,可表面功夫還是做的。被一群翰林學士教了十幾年,只要不是天生的蠢貨,去考科舉怎么都能過童生試了。陸愍確實不喜歡書本上那些圣人訓誡,巴不得早早忘記,并且確實做到了,可有些東西還是會在不經(jīng)意間從腦子里冒出來。譬如某些觸景傷懷的詩句。鼻尖似乎能嗅到菊花酒的香味,重陽已過,可是登高的風潮不減。哪怕到了九月底,秋風一日比一日涼,逺江樓還是人潮如織,隨處可見推杯換盞,放聲長歌的文士。有些是親人重逢,有些是故友別離。太京這座龐大的城池,每天都會發(fā)生許多事,送走無數(shù)人的悲喜。“統(tǒng)領,那一位到了,人剛下船?!?/br>一個家仆打扮的人走到陸慜身邊,低聲稟告。陸慜身份特殊,即使選擇了隱入暗中,錦衣衛(wèi)依然拿不準應該怎么稱呼他。畢竟明面上二皇子還在謀逆逃亡,朝野內(nèi)外都把這位二皇子當做死人了,不可能也不會再成為皇位繼承者。背地里,二皇子何嘗不是錦衣衛(wèi)口中談論的“那一位”呢?只是比起今天抵達太京的人,二皇子的“傳奇性”明顯不夠了,以至于“那一位”這個指代稱呼都發(fā)生了轉(zhuǎn)移。其實這些隸屬暗衛(wèi)的錦衣衛(wèi)也納悶,別的朝代連流落民間的公主都少見,多半是牽扯到國破家亡改朝換代,貍貓換太子只在話本里出現(xiàn)過,齊朝倒好,已經(jīng)有兩位皇子“遺失”民間了,其中一位竟然還是嫡皇子,永宸帝同母弟。更讓他們難做的是皇族眼下這關系:謀逆的皇子隱姓埋名做暗衛(wèi)統(tǒng)領,遺落民間的皇子回京的意向不明,再加上好像在爭奪皇太弟承嗣權的三皇子六皇子,簡直就是一鍋糊了的粥!就連現(xiàn)在九龍寶座上坐著的永宸帝,那也不是省油的燈啊,對弒君父一事毫不掩飾,還沒見過登基不服孝的嗣皇帝,偏偏永宸帝就這么干了,內(nèi)閣朝臣諱莫如深,其余文武百官被生生震住了。一個皇帝不怕后世悠悠之口,不在乎文人之筆,那么還有敢“搏名上諫”的人嗎?或許別的朝代能有,但是在齊代楚立后,被陸璋殺完了硬骨頭的本朝絕對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