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車馬行賣出的車，還是舊的！”

“車上有四個人，目標(biāo)躲在里面呢！”

一個手持木棒的人肯定地說，“我看得真真切切，方才他跟何耗子因?yàn)殄X的事吵了兩句，我坐在路邊茶攤子上，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

車廂里，陸慜望向身形搖搖欲墜的書生，好奇心快要迫使他跳下去抓著那個查爺?shù)囊陆?，厲聲命令這幫人把前因后果說一遍。

舊馬車加上孟戚等人身上普通布料的衣裳，讓查爺下定了決心。

“把人抓出來！”

孟戚舒展手臂，伸手把陸慜從車?yán)锿屏讼氯ァ?/br>
“……我看誰敢？”

二皇子立刻回過味，抄起手里的馬鞭，沖著圍車的人就是一頓抽。

陸慜不會武功，這是對孟戚而言，其實(shí)二皇子是學(xué)過拳腳功夫的，會弓箭，騎在馬上能用幾種兵器對戰(zhàn)。他只是好武，沒有武將之才，也不可能成為武藝絕倫的猛將。

不過這會兒的敵人也不像樣，似乎只有護(hù)院打手的本事，陸慜完全應(yīng)付得來，縱然以寡敵眾，也是不懼。

“下盤倒是挺穩(wěn)，步法太亂。”孟戚慢悠悠地說。

墨鯉疑惑地問：“他跟六……跟老六打了好幾次架，你沒瞧見？”

孟戚嗤道：“丟人！他弟弟小他五六歲，矮他一大截，竟還被打得鼻青臉腫?！?/br>
陸慜聽到這話，鞭子抽得更狠了，同時委屈得要命。

老六那是什么身手？人家有千方百計(jì)網(wǎng)羅來的高手教武功，他母族使不上力，加上年歲大了筋骨硬了，心一橫想著學(xué)什么武功秘笈，直接收買一個高手去刺殺皇帝不是更快嗎？哭哈哈地學(xué)個十年，傻不傻？

結(jié)果證明傻的是自己，二皇子憋屈極了。

三白眼的查爺怒喝一聲，生生抓住了馬鞭，猛然發(fā)力，這劣質(zhì)馬鞭就斷了。

陸慜一個踉蹌，差點(diǎn)隨著馬鞭被拽過去。

“敢在太京這塊地面上放肆？我看你們是……”

查爺?shù)穆曇絷┤欢?，張著的嘴里塞著一只臭鞋?/br>
二皇子驚愕回頭，只見其他人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鞋子同時也砸中了查爺?shù)谋亲?，他涕淚齊流，人暈乎乎地原地晃蕩。

爬到貨堆上的黑瘦漢子手里拿了只鞋子，神情呆滯。

他扔出去的鞋是要砸查爺后腦的，卻莫名其妙被一陣風(fēng)吹得拐了個彎，這也就算了，他揉眼睛再看，查爺帶來的另外四個人也趴下了，跟撞鬼似的。

附近的貨物堆上陸續(xù)冒出好幾個腦袋，都是碼頭上的苦力，他們吃驚地問：“怎么回事？是耗子干的嗎？”

“不是我，我就扔了只鞋……”

黑瘦漢子咽了咽口水，下意識地望向馬車。

孟戚拍了拍衣袖上的灰，不做聲。

深藏功與名。

☆、第174章舞弊橫行

江水拍打著船幫，黑瘦漢子領(lǐng)頭把暈倒的查爺裝進(jìn)貨物的麻袋，偽裝成扛貨搬上了這艘船。

老船工拿著煙鍋袋子坐在踏板上，唉聲嘆氣。

陸慜費(fèi)力地牽著馬上了船，栓好了又去拉錦水先生帶來的那匹，那馬看到水就緊張，一個勁地在岸邊扭脖子撅蹄子。

書生驚魂未定，抱著包袱坐在他帶的那口箱子上。

“快，再加緊一些！”老船工站起來催促。

苦力們埋著頭干活，誰都不敢露出異樣的表情，遠(yuǎn)遠(yuǎn)看去，這艘船跟別的商船沒什么分別：只有一輛馬車，扛貨的人也不多，吝嗇的小商客通常都是這般。

然而這艘船有問題，上船仔細(xì)一看就知道，所謂的貨物除了倒霉被裝進(jìn)麻袋里的人，就是一些破棉襖破棉絮，連同幾件鍋碗瓢勺。

加上老船工與苦力這樣緊張的模樣，怎么看都像是一群碼頭苦力準(zhǔn)備悄悄潛逃。

同樣是潛逃的錦水先生：“……”

他不禁苦思，事情是怎么變成這樣的呢？他專門挑選在游春會這一日出門，一直到出了京城，他才敢露出臉張望，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結(jié)果半路上被撞壞馬車崴了腳。還好遇到了人幫一把，等到了碼頭又差點(diǎn)被人“賣”了。

最后峰回路轉(zhuǎn)，攔路埋伏的家伙被拿下了。

——真是大起大落，簡直要把人嚇?biāo)馈?/br>
不遠(yuǎn)處，一個苦力小聲嘀咕道：“為什么要把他們帶上？這不攪事嗎？萬一他們扭頭去報了官，我們就全完了?！?/br>
“那書生是查爺要抓的人，人家跑都來不及，哪會給我們找麻煩？”

黑瘦漢子強(qiáng)定心神，繼續(xù)說服眾人，“碼頭上這么多人，要是他們隨口跟誰一說，或者找人打聽我們跟查爺，事情就糟了！現(xiàn)在只要把人送過江，碼頭這兒就沒留線索，等查到兄弟們頭上，大伙兒早就走得沒影了?！?/br>
“對對，耗子說得在理，不能把人留在碼頭上……不要錢也得送過江！”

“胡說，錢還是要收的！”

孟戚笑意加深，這些人以為很小聲的嘀咕，其實(shí)跟當(dāng)面說沒兩樣。

這個諢名為何耗子的黑瘦漢子，膽子出奇得大，在那個所謂的查爺昏倒之后，他愣了一陣竟然沒管鞋子是怎么飛到查爺臉上的，直接爬下貨堆，扯過幾個麻袋就開始裝人。末了還勉強(qiáng)維持著鎮(zhèn)定過來招呼他們上船渡江，原來是打著這個主意。

“這家伙腦子轉(zhuǎn)得挺快。”孟戚低聲跟墨鯉說笑。

墨鯉神情奇異地看了他兩眼。

自家沙鼠稱贊一個綽號叫耗子的人，能不覺得怪嗎？

船艙里彌漫著魚腥味跟苦力身上的汗臭，艙壁倒是洗刷得干干凈凈，老船工看到人都上得差不多了，擱下煙槍，主動走過去捋了捋那匹犯倔的駑馬腦袋后面的鬃毛。

馬竟然真的變得乖順了，很快被老船工牽著上了船。

陸慜目瞪口呆，待他回過神，忙不迭地趕上前想要學(xué)這手御馬之術(shù)。

老船工悶不吭聲地拉錨，扯帆。

陸慜跟在他后面，知機(jī)地幫把手，于是也跟著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墨鯉一時無言，這莫名其妙就成了幫工，都不知該說陸慜是容易被拐呢，還是稱贊他心思單純好學(xué)勤懇。

“開船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