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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跟著山體震了一震。蕭云清扶住一旁的樹干穩(wěn)住身形,心道:看來他們?nèi)齻€已經(jīng)交手了。不多久,濃云又掩了上來,四周再次陷入迷霧里。直到此刻,蕭云清才明白,這入云峰的濃云為什么時有時無,恐怕是山體在三人交手時受到震蕩,偏離了原來的位置,那濃云不肯離開這入云峰,過一會就會追上來,所以才給人造成山風(fēng)吹走的假象。只不過先前那一次,蕭云清離這三人所處的位置較遠(yuǎn),感受到的震蕩較小罷了。然而,這一次濃云籠上,卻不同以往,霧中似乎多了點不得了的東西。蕭云清的前方不遠(yuǎn)處,出現(xiàn)了一個白色的人影。白霧里見白影,本來就離奇,蕭云清心里自然不愿意往那鬼魅身上想,更偏信是哪家穿了白衣的弟子擋住去路,比如蕭家人就全是白衣。蕭云清握著劍,往那白影走去。那白影離他也就五六步遠(yuǎn),此刻一動不動,任他靠近也不動手。蕭云清走了七八步,發(fā)現(xiàn)了一絲不對勁。那白影分明沒有動,卻還是隔著最初的距離,蕭云清低頭看腳下的草木,確定自己離開了原來的位置。“閣下是誰?”他忍不住出聲。白影未回答他,但也沒有動,蕭云清又走了一段,詭異的事發(fā)生了。那影子仍是未近分毫。蕭云清一直走,它像一個幻像一樣一直在那里,不遠(yuǎn)不近,一動不動。蕭云清閉眼再睜,它還在那里。蕭云清鼻尖冒出細(xì)汗,這樣的詭象,他見所未見。意識到危險未知,沒有必要糾纏,蕭云清轉(zhuǎn)身便走。一轉(zhuǎn)身,卻發(fā)現(xiàn)身后不知何時已成了一片斷崖,那個白影還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后,一動不動,好像在無聲地注視著他。這個山峰會吃人哦。死掉的楚紅秀那魔咒一般的聲音又在腦海里響起,蕭云清發(fā)誓,如果楚紅秀不是死了,他回去一定把凌無夜的畫像掛在這貨的床頭,讓他日夜感受無法逃脫的恐懼。身后是斷崖,便只能往前走,管它是魂是鬼,是人是妖,都只能一搏。蕭云清平復(fù)心情,持劍向前,沒想到這一走,便是一個時辰。路漸漸寬平,霧也淡薄起來,景物依稀可見。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一株巨大的老松下,面前有一個石桌,上面擱著一個棋盤,石桌四邊各放了條石凳。不遠(yuǎn)處,臨近懸崖邊上,一個老者向崖而坐,背上背著蓑衣,一根魚竿在他面前高高翹起,與那垂釣之人無異。在懸崖上垂釣,聞所未聞。“就站在那里吧。”老者緩緩道。“天機(jī)老人?”蕭云清只能猜到這個人。老者道:“外面的人都這么叫我,叫久了我自己都忘了自己叫什么了,坐下吧?!?/br>蕭云清在石桌前坐下,看見那棋盤上落了很厚的灰,還有幾片枯葉在上面。天機(jī)老人不說話,也不動,就像一座石雕一樣,與那片懸崖融為一體,像是崖邊多長出的一塊石頭。蕭云清心想,他引自己來又不說話,必定是在等自己先開口,像他們這種世外高人向來都喜歡故作神秘。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遇見天機(jī)老人,這畢竟是連凌無夜、蕭聽雨和燕黎三人都難以見到的人,所以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出要問什么或是說什么。天機(jī)老人等了一會道:“你怎么跟你母親一點也不像?這半天不放一個屁的做派倒跟蕭若白那個斯文佬像了八!九分?!?/br>蕭云清吃驚:“你認(rèn)識我母親?”天機(jī)老人維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道:“廢話,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讓你爬上來,你看到那三個小鬼上來過嗎?”又啐了一聲:“幾個混賬東西,次次在我這里打架,轟得地動山搖,再這么下去,我又該換新的窩了?!?/br>罵完他又道:“哼,想當(dāng)初,我和你媽認(rèn)識的時候,兩個人拼酒拼個三天三夜那是小菜一碟,切磋互毆、往對方臉上吐口水什么的痛快得很,到你這就完全不行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太失望!”他越說越不耐煩:“你究竟有沒有什么想問的?沒有就快下去,別在這惹我心煩。”這叭叭的一頓吐槽,跟炮竹似的,雖然他坐在那里沒有動,但蕭云清有一種他隨時可能蹦起來敲人腦袋的錯覺,原本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問幾句關(guān)于自己母親的事,估摸著他也不會說了,話到嘴邊咽了下去。既然無所求,蕭云清移步便想離開,才挪了一腳,山下又是一陣劇烈的搖晃。天機(jī)老人忽然就著坐釣的姿勢平地飄了起來,罵道:“忍不下去了,我要去會會這三個小畜生!”蕭云清被他這個決定驚了一下,凌無夜三人相斗這么些年,從沒有成功見到過天機(jī)老人,蕭云清也沒有想過他們見到天機(jī)老人之后會如何。可此時,他稍加推測,竟有些不安。這三個人若是同時見到天機(jī)老人,蕭聽雨和燕黎勢必會對之恭敬有加,好言相邀,此舉反而最不受待見。而凌無夜向來目空一切又善攻人心,保不齊威逼利誘兼用激將法將這老頭弄下山去,讓他從此成為黃泉山莊的助力。這四個人若是見了面,十有九,天機(jī)老人會跟著凌無夜走。想到這,蕭云清客客氣氣行了一禮,果然引得天機(jī)老人嫌棄連連。“您不必下去了,其實我就是他們其中一人派來傳話的,”蕭云清醞釀了一下,開口道:“您加入黃泉山莊吧?!?/br>然后,他就不知道然后了,耳邊似乎有罵罵咧咧的聲音。再醒來,他已經(jīng)在一張柔軟的床上,凌無夜坐在一旁看書,見他醒來,笑了一笑:“醒了?餓了沒有?”山上是沒有床的,顯然他們已經(jīng)回落云城了。蕭云清搖頭道:“我見到天機(jī)老人了?!?/br>凌無夜似乎并不吃驚,道:“是嗎?”放下書卷,認(rèn)真看他:“那你向他提什么愿望沒有?”蕭云清祭出了那句天衣無縫的話:“我讓他加入你這邊?!?/br>凌無夜笑了一聲,繼而放聲大笑,那笑,開懷而得意,即便三家相斗中任何一次大勝,蕭云清也從未見他如此高興過。凌無夜笑完,抬起手撫上蕭云清的臉,描摹著清秀的輪廓,仿佛是在欣賞自己心愛的寶物:“不愧是我的人?!?/br>蕭云清微怔。天極峰一戰(zhàn)三家最終又是勝負(fù)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