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眼鏡沒戴，臉色還有些白。大約是前一晚出了幾層汗，全身都黏糊糊的難受，聞簫指指自己書桌的方向，“坐，我去沖個澡。”

池野毫不客氣地拉開椅子坐下，往窗戶外看了一眼，一眼看見，“那是我家窗戶？”

“嗯?！?/br>
“你早知道了？”池野剛轉(zhuǎn)過頭，就看見衣柜前，聞簫雙手握了衣服的下擺往上拉，把白Ｔ恤扔到了床上。

聞簫看起來雖然清瘦，但這時候看，應(yīng)該是在生長期，抽條，肌rou薄薄一層均勻地覆在身上，特別是腰腹的位置，竟然還有淺淺的腹肌線條，正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這么一觀察，池野算是知道這人打架時，爆發(fā)的攻擊力是從哪兒來的了。

手指搭在褲邊上，想起房間里還有個活物，聞簫停下動作，接了池野剛剛問的話，“我不瞎，看得見。”說完，提了步子去衛(wèi)生間。

池野有點無聊。

窗戶外面實在沒有什么景色可欣賞，他和正對面窗戶上趴著的一只橘貓遠(yuǎn)遠(yuǎn)地對視了一眼，又收回視線，目光最后落在了聞簫書桌上堆放的一大堆教材資料上。

教材從高一下到高三都有，而且每一本都不是嶄新的，明顯翻過。教輔資料種類不多，就一兩樣，但仔細(xì)看，前一半的書頁跟后面的比起來，顏色都變了不少，不知道翻了多少次。

這才半學(xué)期都沒到，真的很拼命。

再看面前攤開的試卷，數(shù)學(xué)的，選擇填空都寫完了，后面幾道大題也沒留空白，只有最后一題，過程寫了兩行，沒了后續(xù)。

池野把題看完，不對勁，這題趙一陽他們應(yīng)該會被難倒，聞簫的水平，肯定能做。再看，池野看明白了，聞簫缺了個知識點，所以這題解不了。

捏了筆想把解題過程寫上去，突然想起自己的人設(shè)，又只好作罷。

但手癢，總?cè)滩蛔∶槟堑李}。最后池野想了個折中的辦法——扯了一張藍(lán)色的便利貼，幾下就把解題過程寫了上去。從頭到尾再看一遍，確定是滿分答案，池野滿意了，把那張貼紙扯下來，揉成團，扔進了垃圾桶里。

剛以投籃的姿勢精準(zhǔn)地把紙團扔進去，聞簫進來了。換了衣服，頭發(fā)剛洗了還沒干。池野探究地嗅了嗅，“就是這氣味，同桌，你身上的香氣?！?/br>
洗發(fā)露沐浴露都是外婆買的，國外的牌子，聞簫洗什么都是洗，沒注意過。見池野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百無聊賴，兩條長腿支著，像周身兩百多塊骨頭全碎了，撐不起來。

他有點想打架。

池野全然沒察覺到自己同桌的心情，問他，“去學(xué)校嗎？”

睡了個整覺，又沖了個澡，聞簫感覺身上松快了些，他點頭，“要，你也去？”

“當(dāng)然去，學(xué)校是我最喜歡的地方?！背匾罢酒饋碜岄_了點，靠著書桌邊沿，看聞簫收拾書和筆，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昨晚刷題刷到了幾點？”

“兩點半?！甭労嵃迅咭桓叨慕滩恼砗?，再把老師發(fā)的一疊試卷全裝進書包里，筆也扔了進去。

“這么晚？不是說感冒藥催眠效果好嗎?！?/br>
聞簫拉拉鏈的手一頓，還是回答，“睡不著?！?/br>
感冒藥，安眠藥，對他都沒什么用。睡不著的時候，不管吃什么都睡不著。只有坐到書桌前刷題，清空大腦，刷到精神疲憊了，再躺上床，才有可能睡過去。

兩個人雖然住得近，但因為時差，從來沒有一起搭公交去過學(xué)校。

117路公交車在上午這個時段沒什么人，整個車廂里都空蕩蕩的。聞簫沒找位置，伸手拉了吊環(huán)，因為高，拉得毫不費勁。池野站在他旁邊，一只手揣在褲子口袋里，選了跟聞簫隔兩個的吊環(huán)拉著。

兩個人都瘦，指節(jié)長，手腕的圓骨凸起，再往下是同一個顏色的藍(lán)色校服袖子。

空懸的吊環(huán)隨著公交車的行駛晃晃悠悠，樹影隨著陽光一起落進來，池野被光線晃的半瞇起眼，有種這段時光悠長又緩慢的錯覺。

到教室，正好趕上上午最后一節(jié)課。

兩人站在教室門口，池野出聲喊了“報告”。

老許見了人，先問聞簫，“病好些了嗎？”

聞簫：“好些了?！?/br>
“這就好，最近流感多發(fā)，生病了就要趕緊看醫(yī)生吃藥，千萬不要影響了學(xué)習(xí)?！崩显S揮揮手，“去坐著吧。”

見聞簫往前，池野也想跟著走，誰知老許開口，“等等?！?/br>
池野看過去，一臉“有話您說我認(rèn)真聽”的真誠表情。他向來有點吊兒郎當(dāng)，一身校服被穿得松松垮垮，可臉長得好看，愛笑，身上有挺拔的少年氣，雖然每次考試都?xì)馑廊说乜郑屓硕喟攵忌黄饸鈦怼?/br>
老許頓了兩秒，嫌棄，“算了，趕緊去坐下?！?/br>
池野懶洋洋地：“謝謝老師?！?/br>
響起，下課，趙一陽迅速轉(zhuǎn)過身，打量聞簫，“看起來比昨天好點兒了？”

“嗯?！甭労嶞c頭，說話嗓音沒前一天啞了，“謝了。”

收了這么一聲謝，趙一陽有點不好意思，“謝還是該謝池哥，我就只打了個電話。”

許睿這時候湊過來，“新雜志到了，我昨晚看完……”

聞簫沒注意聽后面的，因為放課桌里的手機震了一下。

解鎖，微信的綠色圖標(biāo)右上角多了一個小紅標(biāo)。聞簫點開，信息列表最上面，是一個漆黑的頭像。

池野：是不是也要謝謝我？

聞簫看了眼坐在自己旁邊，隱蔽地擺弄手機的人，不太理解為什么要發(fā)微信。但他還是回道，“謝了?！?/br>
下一秒，池野就回了個表情包過來，黑白熊貓人，雙手抱拳，旁邊寫了六個字——小事不足掛齒。

聞簫看完，把剛剛發(fā)出去的“謝了”兩個字撤回了。

馬上，池野就發(fā)了一串省略號過來。

“聞簫，新雜志看不看？里面有新出道的女團，海軍制服風(fēng)，一水的大長腿，太養(yǎng)眼了，你要看的話，上官看完了就給你！”

把手機重新放進桌子里，聞簫搖頭，“你們看吧，我不看?！?/br>
許睿不死心，又去找池野，“池哥呢，看嗎？”

池野放下手機，“不感興趣?！?/br>
“怎么可能？”許睿壓低聲音，“青春期，大家都懂，說不感興趣是不是太裝逼了池哥，真不看？”

池野有點煩他，懶散道：“再嗶嗶我舉報給老許?！?/br>
許睿心疼自己的雜志：“靠，池哥你太狠了！”

果然只有這一招管用，見許睿終于不叨叨念了，池野在桌子里尋覓半天，終于找了個嶄新的筆記本出來，畫上橫線，去找他同桌，“五子棋，來不來？”

聞簫換了支紅筆，“來。”

下晚自習(xí)回家，外婆還沒回來。聞簫進書房打開燈，剛把作業(yè)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