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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睡越精神。睜開眼,見桌面上有一張廢了的便利貼,他伸手拿過來,手指很靈活地翻折。把成品握在手心里,池野手肘碰了碰他同桌,“給你看個東西?!?/br>聞簫停筆,視線落在他握成拳的手上,“什么?”“猜猜是什么?”聞簫:“船?”知道聞簫沒直接不搭理已經(jīng)是很配合了,池野沒繞彎子,攤開掌心,一只紙鶴露了出來。聞簫看那只紙鶴,藍色便利貼折的,制作精良。不過他還沒來得及發(fā)表什么觀后感,就聽見一聲低斥,“池野!說了讓你不要影響你同桌學習,你在干什么?折紙鶴給你同桌許愿呢?”許光啟悄悄站在后門,暗中觀察,發(fā)現(xiàn)教室里安安靜靜的,學習的學習睡覺的睡覺,正滿心慰藉,就看見池野這兔崽子,手上閑不住似的搗鼓什么。回頭見老許跟噴火龍似的,池野笑道,“我是在給我同桌展示流傳已久的精湛折紙技術(shù)。許愿?老許你怎么這么迷信?”發(fā)現(xiàn)有人被吵醒,許光啟瞪眼,聲音又低了兩度,“你自覺一點,睡你的覺去!”等許光啟走了,池野無聊,又懶散地趴下,準備再努力醞釀醞釀睡意,就聽聞簫問,“你怎么會折這個?”“紙鶴?”池野手指捏住紙鶴的翅膀,拎著在桌上劃了道圓弧,“芽芽不僅是個小傻帽,動手能力也很不行,幼兒園上手工課,班里同學都學會了,就她不會,回來扯著我的衣服哭?!?/br>“所以你去學了?”“嗯,我學會了再教她,教了差不多三天,那個小傻帽才終于學會了,開開心心地折了一大盒紙鶴,拿去幼兒園跟別的小朋友交換?!?/br>聞簫看見,池野話里雖然是止不住的嫌棄,但提到芽芽的時候,眼神卻很溫和。周六,聞簫出門,到樓下才發(fā)現(xiàn)外面在下雨,又折回去拿了一把傘。小區(qū)舊街道也舊,一遇見下雨天,地面的坑洼里就滿滿地積上了水,有指甲蓋大的青蛙從草叢里跳出來,濺起不少泥點子。不是工作日,學生也不上學,小區(qū)門口賣早飯的老板生意不好,閑坐著??匆娐労?,打招呼,“今天周六也這么早,去上補習班?”聞簫沒多說,只應了一聲,給錢買了杯八寶粥。老板利索地把熱騰騰的八寶粥灌進塑料杯子里,封口插吸管,笑瞇瞇地夸獎,“真是愛學習,以后肯定有出息,哪像我家里那兩個皮猴子,現(xiàn)在還賴床上!”站在公交站等車,雨傘上的水珠匯成一股,沿著傘尖滴在地上。聞簫看著他要搭的那趟公交車緩慢開走,腳下還是沒動一步。他不喜歡去醫(yī)院。或者說,他反感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一絲不剩地全被別人剖開來看,并翻來覆去地分析、指指點點,最后在病歷本上,用黑色的中性筆寫下“PTSD”這樣看似深奧的英文縮寫。把空了的塑料杯扔進垃圾桶,第二趟車停進站臺,一股刺鼻的尾氣味道散開。車門關(guān)上的最后一刻,聞簫才拉上衛(wèi)衣的帽子,走了上去。從診療室出來,已經(jīng)接近中午。出門只喝了幾口八寶粥,早餓了??删退阄葛I的絲絲發(fā)疼,聞簫也沒什么食欲。按照醫(yī)院里豎著的指路牌找到一家超市,花四塊錢買了一罐冰的可口可樂。附院應該才建起來沒多久,設施很新,環(huán)境也好,超市背后就是一片草坪,還有一片不小的湖。因為飄著雨,草坪上空蕩蕩的,半個人影都沒有。聞簫撐著傘,單手拎著他的可樂去了湖邊。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木頭搭建的亭子里已經(jīng)坐了人,聞簫轉(zhuǎn)身準備換個地方,又發(fā)現(xiàn)里面的人他認識。池野穿一身黑,黑色衛(wèi)衣黑色工裝褲,背靠著木柱子,一條長腿屈著,寬松的領口落下來,露出里面穿的白色T恤。他正漫不經(jīng)心地往水里扔石塊,再精準點,應該是在打水漂。聞簫見過不少人打水漂,但玩兒得像池野這么好的卻從沒見過。他不見得多認真,嘴里咬著一根白色的棒棒糖紙棍,盯著湖面一圈圈蕩開的波紋,等波紋差不多散沒了,他會拿塊石頭,重新扔出去。石塊帶起的波紋一圈連著一圈,一直延伸到很遠。芽芽穿白色的連帽外套,帽子上垂著一對小鹿角,正在旁邊背古詩,卡住了,池野會出聲提醒一句。“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可樂哥哥!”池野“嘖”了一聲,頭沒回地說話,“我說芽芽同學,你這是背詩都想著你可樂哥哥?怎么不見你想著我?再說了,你可樂哥哥應該不喜歡魚調(diào)戲他。”芽芽往亭子外面指,“可樂哥哥!”池野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才發(fā)現(xiàn)亭子外面有人撐著把傘,手里拎罐可樂,整個人清清瘦瘦的,戴一副細銀邊眼鏡——不是聞簫是誰。上次遇見,也是周六?聞簫進了亭子,雨傘收起來,靠在一邊。池野勾唇:“同桌,很巧?!?/br>單手打開可樂,聞簫喝了一口,“嗯?!?/br>可樂很涼,從冰柜里拿出來,沒一會兒表面就浮起一層水珠,沾了聞簫滿手都是。池野心情不大好,沒什么聊天的興趣,打了聲招呼,又回過頭,繼續(xù)扔石塊打水漂。芽芽古詩也不背了,蹭過去跟聞簫聊天,“可樂哥哥,你吃午飯了嗎?護工阿姨回家了,我們要照顧mama,過一會兒,我和哥哥就一起去食堂吃午飯?!?/br>聞簫看了眼池野——他肯定聽見了,不過沒制止芽芽的話。“食堂好吃嗎?”芽芽吐吐舌頭,“不好吃,菜都沒有味道,我喜歡吃有味道的?!?/br>聽著他們的一問一答,莫名其妙的,池野從一大早簽完病危通知書后、一直爛到現(xiàn)在的情緒,終于好了那么一丁點。算算時間,池野站起身,黑色短靴踩在地上,拍干凈手上的灰,招呼他meimei,“走了,不是早就在喊餓了嗎,去吃飯?!睜苛搜垦浚匾坝謫柭労?,“你吃了沒,要一起嗎?”聞簫拒絕:“沒胃口。”沒胃口就是沒吃,但不想吃。這狀態(tài)跟池野自己現(xiàn)在的感覺差不多。“嗯,那周一見?!?/br>等人走了,聞簫坐到池野剛剛坐的位置,發(fā)了會兒呆。回過神后,他撿了那人留下的石塊,朝湖面扔過去。星期天晚上,聞簫做題做到一半睡著了,醒過來時,隱約聽見廚房有聲響。他起身開了臥室門,朝廚房走,一邊捏了捏眉心,“媽,這么晚了,不用——”還沒睡醒,聞簫的嗓音有幾分沙啞,他站在廚房門口,看清灶臺邊站著的人,澀聲喊道,“外婆?!?/br>灶上開著火,鍋里的水沸了,發(fā)出“咕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