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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想那個紅眼睛的人,面目模糊不清,甚至連高矮胖瘦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報上級?紀(jì)明還在下一個碼頭等著接應(yīng)蘇寶玲,這怎么好收場……人偏偏丟在自己手上,連怎么丟的都說不清楚。鬧鬼?不親自經(jīng)歷一回,誰他媽會信啊?方副官剛開始還很憂愁,后來竟不知不覺睡著了……司青顏抱著蘇寶玲,上了溫驚鴻劃來接應(yīng)的小船,江上濕氣很重,船上只有一個老船夫,還有滿臉焦急之色的溫驚鴻。“你怎么也來了?”按照原計劃,溫驚鴻不該來這里。“我不放心阿寶,有些時候也方便一些?!?/br>溫驚鴻見蘇寶玲神色憔悴,骨瘦嶙峋,十分心痛。“阿寶怎么沒醒?”她問道。“她很久沒睡覺了。”司青顏有些憂愁。蘇寶玲外傷不多,但具體情況很不樂觀。她長期處于一種極度缺水、缺眠狀態(tài),精神衰弱,就算能慢慢調(diào)養(yǎng),也會留下嚴(yán)重的后遺癥。“我已經(jīng)和二哥說過了,他不愿意南下,驚鴻,你直接帶二哥、阿姐走吧?!?/br>司青顏望著天際半隱在烏云中的月亮,說道。“我也不想去南邊?!睖伢@鴻半摟著蘇寶玲,用手帕沾了江水擦拭后者臉上的灰塵、汗?jié)n。即使現(xiàn)在蘇寶玲驚人的美貌打了折扣,狼狽極了,溫驚鴻絲毫不嫌棄,只有滿腔憐愛。“宛城未來必然要淪為戰(zhàn)場,早一日走就早一日安全。”“如果留在這里,二哥出了什么變故,傷勢又惡化,不一定能救回來。阿姐剛被救出來,不能再回去了?!?/br>帶傷趕路很吃力,總比留在宛城好。災(zāi)害發(fā)生前,動物都知道遷移,就算溫驚鴻他們留在宛城,也不能給局勢帶來什么變化。“可是……”溫驚鴻回頭望了一眼宛城的方向,心情非常復(fù)雜。故土難離,此刻血液里那些厚重的羈絆全涌到心口,無法割舍。“以后總要回來的。”司青顏寬慰道。“好?!睖伢@鴻垂眸,看著懷中的蘇寶玲,只覺得下一刻這個纖弱如花的人就會悄然離去。她并非不能權(quán)衡利弊,很快就想通了。“咳咳……”蘇寶玲瑟縮了一下,被溫驚鴻拿斗篷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仍然覺得冷,再睜開眼睛時,眼前一片模糊,以往清澈的雙瞳中竟然生了一層血翳,令人心中發(fā)寒。“阿寶,你還好么?”溫驚鴻心里一痛,兩行熱淚滑下,她顧不得去擦,聲音驟然沙啞,呼吸都不敢重一分。蘇寶玲愣了會兒,似是忘記了該怎樣說話,反應(yīng)了好一會兒,才用無比輕啞的聲音說道:“是驚鴻啊……尚好?!?/br>蘇寶玲看不清周圍的一切,只覺得黑乎乎的,頂上有微弱的光,想來是月亮。她這雙眼睛,大抵是沒用了。在無聲無光的地下室呆了太久,偶爾聽見人聲,都是威逼利誘,再就是說些噩耗,比如什么司二公子竟然膽大妄為的支持工人罷工,被槍襲,重傷不治,英年早逝等等。蘇寶玲分不清真?zhèn)?,竟連死也不敢,一直等著那個消息,硬生生撐了下來。不管是死是活,非要有個準(zhǔn)信不可。“青瀾怎樣?”她問道。“他雖然傷得有些重,不過能養(yǎng)回來,知道你的事,不知道多擔(dān)心。現(xiàn)在大抵能放心養(yǎng)傷了。”溫驚鴻握著蘇寶玲冰涼的手,笑道。“哦……”蘇寶玲呆呆地,不再答話,靠在溫驚鴻懷里,愣愣的,竟有些癡態(tài)。她試著活動指尖,碰到了船沿,似是沾了什么液體,冰冷粘稠,蘇寶玲迷蒙的神智瞬間清醒了很多。她正要開口提醒,一陣?yán)滹L(fēng)吹來,腦中一炸,鋪天蓋地的疼痛席卷而來,喉中猩澀,一個字也吐不出。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小天使們給我灌溉了營養(yǎng)液哦~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藏劍照臉掄20瓶、草莓味的小餅干20瓶、扶蘇10瓶、°5瓶、槿5瓶、明瑾5瓶、云南白藥創(chuàng)可貼4瓶、風(fēng)於戲3瓶、殘箋悠悠2瓶、今天也在追更1瓶、玉溪1瓶、瘋子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_^☆、26-火光接天蘇寶玲慌忙中只得捏住了溫驚鴻的手,希望能讓她明白。“阿姐?”司青顏蹲下,去摸蘇寶玲的脈。“有……”蘇寶玲費力把手指上沾的血涂到司青顏手心。這不是打漁的船,怎么會有血?船上一定出事了……“小心?!彼帽M力氣,又吐出兩個字來。司青顏聞言轉(zhuǎn)頭,撐船的老船夫慢慢抬頭,斗笠下是一張熟悉的臉。這張臉的主人是紀(jì)明,也是以前開珍寶閣的蘇老板。此時,紀(jì)明臉上的表情令人覺得十分陌生。陰沉而嚴(yán)肅,雙目凌厲,嘴角微微下撇,冷酷麻木。他瘦了很多,幾乎變了一個人。皮膚有些松弛,更貼合他現(xiàn)在的年紀(jì)。瘦了之后再看他,才會驚覺,紀(jì)明也是個身量修長的人,五官端正,眼睛狹長,眼珠烏黑深邃,年輕的時候定然長得不差。他眼睛里當(dāng)真什么也沒有,空洞幽寒,像一座冰窟。既看不見奄奄一息的獨女蘇寶玲,也看不見以往十分愛重的弟子司青顏。他視線并未集中在某一點,像在看黑黢黢的水面,也像在看司青顏手心里剛剛被蘇寶玲涂上去的血。原來溫驚鴻安排的船夫已經(jīng)被紀(jì)明處理掉了,夜黑風(fēng)高,留了些血漬,算是破綻,但問題不大。重圍之下,插翅難逃。紀(jì)明朝天開了一槍,四面八方?jīng)_出無數(shù)船只,都朝這個方向涌來,像漆黑的夜里驟然亮起的燭火,吸引了無數(shù)蚊蟲、飛蛾。一時間水浪奔涌,造出一場潮汐。在這無邊夜色中,除了水聲,就只剩靜謐。紀(jì)明麾下的人,向來令行禁止,連輕聲交談都無一句。這一艘小船上,司青顏、溫驚鴻、蘇寶玲,成了眾人的視線聚焦處。黑洞洞的槍口對準(zhǔn)他們?nèi)?,只要輕舉妄動,子彈就會射向四肢,暫時不致死,絕對逃不走。不管從哪個方向逃,都必死無疑。眾目睽睽之下,司青顏有些無奈。難道今天就救不走蘇寶玲了?“不要動,暫時不會要你們的命。”紀(jì)明終于開口說話了。他語氣很正經(jīng),漠然無波,雖然聲音一樣,但的確是與蘇老板完全不同的兩個人。表面上是個又慫又摳的胖老板,實際上確是南京城暗處最大的梟首……難怪有能耐把司青顏做的假畫平平安安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