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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絲垂在耳邊、眉頭,黑色的丹鳳眼上架著無框眼鏡,嘴角彎彎的哼著歌兒,修長的手指靈巧的翻飛,將一根紅色的線繩結(jié)成一根漂亮的翻花繩結(jié),然后松了手。“去吧?!标懮⑿χf。繩結(jié)編織的蝴蝶在空中翩翩飛舞,在空中盤旋一陣之后,向著歌舞伎町的方向飛去。陸生拿出了一張符咒,將符咒扔向了天空。“拜托了,帶我飛吧?!?/br>符咒變成了一只大鳥,陸生輕輕起跳,大鳥飛到了他的腳下,然后拔地而起,風馳電掣般追在了紅線蝴蝶身后。陸生緊緊追著蝴蝶,最后來到了一棟大樓前,蝴蝶飛入了那棟大樓之中,從一扇窗戶中飛了進去。“就在那里嗎?”陸生點點頭,收了式神大鳥,落在了窗臺上,輕輕的敲了敲窗戶。里面悄無聲息。陸生翻身進入了房間之中。這是一間雍容華貴的和風公寓,房間里面點白色的燈籠,昏黃的燈光聚攏在一起,照亮了整個室內(nèi),客廳中央是一套和風的現(xiàn)代改良沙發(fā),還有著藤編的茶幾,靠墻擺放著一排模特,身上穿著怪異的衣服。陸生靠近了那些衣服。這些衣服的樣子都很正常,不正常的是衣服上的花紋,那些花紋,有的看上去像是井底積水中潮濕滑膩的、灰淥淥的石頭,有的看上去像是有很多眼球聚在一起,有的看上去像是兩棲類的皮膚,甚至還有的看上去像是長滿了毛發(fā)一般。陸生的目光轉(zhuǎn)移到了一件只有一半的衣服上面,這是一件男士的和服,和服上面只有一半的花紋,看上去像是密密麻麻的蠕動的黑點聚在一起,另一半是完全空白的。和服下方擺放著畫筆和墨碟。原來是畫上去的嗎?陸生在心里說。他轉(zhuǎn)身打量其他地方,在另一件比較小的房間里,看到了堆積的布匹,都是純白的布匹,沒有一絲雜色,還有一張織布機,上面還有半匹未織完的布。空無一人的房間里,沒有任何人cao作的織布機,在吱吱呀呀的響動,梭子在空中飛舞,雪白的布匹,一寸寸的在這個無人的織布機上被紡織出來。陸生盯著這臺織布機,看到織布機上有著極其細膩的雪白的絲線,陸生此前從未見過如此潔白的絲線。織布的線,是從哪里來的。陸生心想。還有另一間房,陸生看到了他的疑問。這無疑是一間用來紡線的房間,房間中央,一臺紡車在不急不慢的運作,整個房間都是雪白的線,仿佛迷宮或者大網(wǎng)一般,網(wǎng)羅住了整座房間,陸生能從細線的空隙里,看到正在運作的紡車,紡線的材料不是棉花,而是一些若有若無的煙霧,那些煙霧纏繞在了紡車上,被紡車紡成了雪白的絲線。“有客人來了嗎?”門口傳來了沙啞的聲音。陸生心中一動,回轉(zhuǎn)過身,放棄了查看最后一件房間,步履輕快的來到了客廳之中,輕聲細語的說道:“冒昧打擾,真是太抱歉了?!?/br>“沒關系,”沙啞的聲音說,“歡迎光臨?!?/br>陸生屏住呼吸,看到了一個低矮的身影,一個老人從門口走了進來。“你是山田先生吧,”老人說,“我記得今天是交貨的日子,但是很抱歉,我的顏料用完了,和服尚未完成?!?/br>“沒關系,”陸生輕聲慢語的說,“請問,您的顏料有了嗎?我能幫您采集顏料嗎?”“不了謝謝,”老人咳嗽了一聲,“顏料已經(jīng)有了,我很快就能完成了?!?/br>“那就請您動手吧?!标懮f。老人來到了那件未完成的和服前,踮起了毛筆,在墨碟中蘸了墨汁。陸生看到,那是一種很奇異的墨汁,泛著天青色的黑,在毛筆筆尖璀璨的纏繞著,并由毛筆做媒介,沾染到了和服上面。陸生一眨不眨的盯著老人作畫,看到老人在和服上畫出一個個仿佛能夠蠕動的墨點。陸生感覺有些惡心,但仍堅持看著。那些墨點陸陸續(xù)續(xù)出現(xiàn)在了和服上面,最后讓那件和服仿佛是被什么軟體的怪物附著了一般。“您在畫什么?”陸生輕輕的問。“嗯?不是您要求的嗎?”老人說,“您最近的夢境,不是這樣的嗎?”“原來,你是在畫人們的噩夢啊,”陸生嘆息道,“如此畫裳之術,實在是鬼斧神工。”老人筆尖一抖,一大團墨漬落到了和服上,他發(fā)出一聲驚恐而可惜的短促尖叫,那件和服從那團墨漬開始扭曲,最后和服上的軟體黑點都蠕動著吞吃那團墨漬,連同布匹一起吃掉,軟體黑點們紛紛從和服上掉落下來,頓時滿地都是那些形似黑點的滑膩膩的軟體動物。“你是誰?你不是山田先生?!崩先瞬[起了眼睛。“在下······不過······區(qū)區(qū)一介······陰陽師······而已?!标懮f著,將一張符咒扔在了地上。符咒燃起了天青色的火焰,將那些軟體動物燃燒殆盡。老人防備的向后退去,小心避免沾染那些怪異的火焰:“陰陽師?你知道我見過多少陰陽師嗎?”“想必是令人戰(zhàn)栗的數(shù)字?!标懮鷩@息道。“即使如此,你竟然還敢進入我的地域?”老人聲音嘶啞的說道。“有所請,不敢不來,”陸生說,“我沒想到,歌舞伎町還有你這樣的存在,非妖非人,用人類的情緒紡織成線,織成布匹,裁成衣冠,再用噩夢作為顏料,畫出令他們恐懼的東西。”“還算有些見識?!崩先死湫ζ饋怼?/br>“這些衣服一旦穿在人身上就會進入人的身體之中,噩夢的顏料就會包裹他們的身體,將顧客幻化成他們噩夢中的模樣。”陸生嘆息道,“真是神來一筆?!?/br>“多謝夸獎,我多年來唯一令人稱道的技藝,唯此而已,”老人道,“畫裳一道,唯有刻入人心,方顯純粹。”“畫裳,畫裳,借此一道,方呈華服美蘊,可惜,可惜?!标懮鷩@息道。“可惜什么?”老人問。“可惜畫裳的人,實在是惡心透頂,”陸生搖著頭說,“莫說頂點的美感,就連普通的衣裳,都畫不出來,只有成就一些陰溝爛渠的畫裳,實在是可惜?!?/br>“你······”老人暴怒。“而且,”陸生打斷老人的話,“你今日即將踏入地府,想必畫裳之術也將失傳,豈不是可惜?”陸生將自己藏在身后的手拿了出來,手中攥得緊緊著的是一大把符咒,陸生展手將符咒射了出去。老人以自己完全不搭的速度向后退卻。符咒緊緊追擊著他,在他行進過的路上貼了一路,那些看似空白的符咒在展開之后就出現(xiàn)了黑色圖案,隨后變得血紅,一